郁启明揉了一下眼:“两个。”
裴致礼淡淡道:“太多了。”
郁启明揉眼睛的手微顿。
裴致礼伸手揽住郁启明的肩膀,带着人一起往里走。
郁启明顺着裴致礼的力道一起往客厅走,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我有房间。”
裴致礼说:“换一个吧。”
郁启明垂着眼睛笑了一下,说:“不行。”
裴致礼把人摁倒在沙发,他松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弯下腰凑近郁启明:“为什么不行?”
郁启明伸手拽住裴致礼那一条领带,他手指一圈一圈地绕紧,叫人将头颅一寸一寸地往下低。
低到了头了,张开嘴的时候,恰好能含住尚且柔软潮湿的唇。
这一次,灯火明亮,清清楚楚。
第55章
在任由这一个吻过界之前,郁启明再一次选择了叫停。
裴致礼正试图在解他领口的衬衫扣,郁启明十分坚定地扯下了他的手:“……你不是说你想洗个澡吗?”
裴致礼睁开眼。
郁启明同他对视,指腹轻轻蹭开他唇角一缕来不及吞咽,满溢出来的湿润。
“去吧。”郁启明说:“去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
——冷静一下。
他说,冷静一下。
裴致礼的膝盖微微上前挪了几寸,试图去感受对方的反应。
他不相信,不相信——
两个人几乎贴合在一起,他可以清晰地透过布料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薄的、热的体温,以及……一具平静的身体。
那一瞬间,裴致礼甚至觉得有些荒谬。
在他几乎已经要……
他甚至想伸手再确认一下,然而郁启明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腕。
黑曜石的袖扣在被握住的那一瞬仿佛刻进了腕骨,在这漫长的、极致亲密的一个湿吻过后,这些清晰尖锐的疼痛像是一根细密刺进心脏的针,让他在喘歇不得、坠入美梦的这一刻,被迫清醒了过来。
郁启明大概猜到了裴致礼在想什么,他松开了对方的手腕,手指顺着他的臂膀,掠过平直的肩膀和脖颈,最后停留在他耳后那一块高热的皮肤上。
他的指腹带着清晰的安抚意味,近乎亲昵地轻轻蹭了蹭那块软肉,
“去洗个澡吧,裴致礼,你不是嫌酒味儿难受吗?”郁启明轻声道。
裴致礼缓缓靠倒在沙发背上。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
睁开了眼后,他拉过了郁启明的那只放在他耳后的手,把它握在了自己滚烫的手掌心里。
就那么静静地握了一会儿,平复好了呼吸,他才起身,松开了手。
他问郁启明:“等我洗完澡出来,你还会在这里吗?”
郁启明抬着头,冲他笑了笑:“还有工作呢老板,结束了我再走。”
笑很漂亮,话却不中听。
人世间最熬人的折磨,到底是孤身独闯刀山火海,还是自以为是美一场空?
裴致礼对着郁启明也微微笑了笑,起身直接去了浴室。
* * *
裴致礼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郁启明靠在沙发上已经过完最后一遍演讲稿。
他修改了几个用词和细节,重新传给同事。
对方刚巧也刚刚顺完了流程,问他:“郁助,方不方便让裴总再过目一下流程表?”
郁启明说:“行,你发我吧。”
对方发了一个五体投地拜谢的表情包,然后一应资料一股脑打包发了过来。
洗完了澡的裴致礼披了一件浴袍,先去倒了杯水,然后回来直接坐到郁启明的身旁。
郁启明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寸。
裴致礼:“……你躲什么?”
郁启明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他说:“没躲,给你让个位。”然后伸出手朝着裴致礼勾了一下手指:“看一下这个。”
裴致礼凑过去,下颌压着郁启明的肩,目光落到他手举着的手机屏幕上:“要两个小时?”
“差不多。”郁启明说:“后续还有媒体的招待会。”
“烦人。”裴致礼语气坚决:“不去。”
“……随你。”郁启明笑了一下,挺自然地摸了一下裴致礼刚洗过的头发:“爱去不去。”
裴致礼移开了目光,开始盯着郁启明近在咫尺那一截白皙的脖颈。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微微垂下了眼。
郁启明口述了一遍明天最终的流程,跟裴致礼做了确认,然后就真的准备走人了。
裴致礼送他到了电梯口。
在电梯上来前最后一次尝试说服对方:“……换个房间吧。”
听到了话,郁启明表情带着些真情实感的无奈:“……工作时间呢,裴总。”
一个在裴致礼看来拙劣到近乎于敷衍的借口。
电梯门缓缓打开,郁启明半点不拖泥带水,直接往里走。
裴致礼伸手挡了一下电梯门,郁启明站在里面摁着数字,微笑着对他说了声晚安。
“晚安。”
“……晚安。”
裴致礼松开手,电梯门终于缓缓合拢。
郁启明的微笑保持到了电梯门合拢的第三秒。
电梯运转,轻微的失重感传来。
郁启明盯着金属面上映照出的那一张褪去表情后、显得平静漠然的脸。
他对着他说:其实……你是喜欢的,不是吗?
镜面里模糊的人微微弯了弯嘴角,没有回答。
***
第二天的忙碌,是从早上七点开始的。
昨天几乎下了一天的雨,今天倒是天公开眼,给了个不算明朗的晴天。
晴天总归好过雨天。
到了八点,陆陆续续一些媒体到场,陈琅比裴致礼更不耐烦跟他们做接触,借口宿醉,溜得比老鼠还快,只留下郁启明和耀华的团队一起对媒体做初步沟通。
八点一刻的时候周闵开着车赶到了园区。
他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行色匆忙,看见了郁启明也只是远远跟他打了个招呼,周闵示意他得马上把东西给裴致礼送过去。
郁启明冲他比了个手势。
周闵给他敬了个礼,扛起行李箱就往公寓楼的方向跑。
等到裴致礼衣冠楚楚到达现场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四十五分。
“再晚一点就要错过吉时了。”郁启明看了一眼腕表:“陈博士特意请了算命老师傅掐出来的时辰,花了他八百块人民币的巨款,错过这个百年难遇的吉时,他恐怕会跟你拼命。”
“是么。”裴致礼整理了一下袖扣:“告诉他这八百块不能走财务报销。”
……。啧。
郁启明看向裴致礼。
刻薄的资本家穿戴得比昨天更精致,鼻梁上架着的那一副眼镜也换了个款式。
只是漂亮的外表掩盖不了他“凶恶”的本质,八百块而已,都买不动他半幅镜片——
心里的吐槽还未过半,那一头已经杀过来一记新鲜眼刀。
像直接看穿了郁启明心里头不说他好话,这一记眼刀实在锐利锋利。
嚯。郁启明眨了一下眼。
裴致礼语气淡淡:“你像是有什么意见,说吧。”
郁启明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吞吞冲他露出一个社交性质的微笑。
“我想说,几个分管的领导好像马上要到了——是否需要我替您引荐一下?”
“就这个?”裴致礼的语气凉过刚刚吹过的那一阵冬日的风。
郁启明没忍住,偏过头笑了两声,伸手轻轻抵了一下裴致礼的腰:“对,就这个。走吧,装个二十分钟的事儿,这你都不愿意?”
郁启明软化的态度和语气如此轻易就抚慰了裴致礼,以至于他昨夜的辗转反侧都显得多此一举。
而郁启明想的是,打工人的工作里本不应该包含哄老板这一个项目,可是老板真的很吃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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