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还好吗?
郁启明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丢纸巾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东西。
纸团丢进垃圾桶,郁启明觉得自己好像还行。
开门的时候,裴致礼还保持着要敲门的姿势,看到了郁启明,他谨慎的上下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然后问:“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郁启明问他:“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裴致礼显然并不那么觉得:“你喝两杯酒不至于这么大反应,是胃里不舒服吗?”
郁启明笑着说:“没,可能就是奶奶那边饭菜太好吃,所以不小心吃多了。”
很糟糕的借口。
裴致礼想。
走廊道上有两个人勾肩搭背跌跌撞撞走了过来,看到郁启明跟裴致礼堵在门口,醉醺醺地问他们:“哥们儿,用好了么?让让?”
裴致礼往后退了一步,郁启明往外走了一步,让出了道。
两个男人当着郁启明和裴致礼的面搂抱着嘭一声关上了门。
郁启明还是觉得累,又觉得自己一开始那点打算恶心又可笑。
他伸手抵了抵额头,问裴致礼:“想再喝点儿吗?”
“不了,你需要休息。”裴致礼望着他,又讲:“不好意思,占用了你那么多的时间。”
郁启明笑了起来。
荒唐的一天,由这一句荒唐的话来结束。
郁启明道:“周闵应该还在外面,我看到他了,您坐他的车回去吧,不送了。”
辛苦周闵躲躲藏藏跟一天,就这样吧。
郁启明抬脚要走,裴致礼说:“我先送你回去。”
郁启明笑着说:“不用了。”
“我不放心。”
他说,他不放心。郁启明缓缓收起笑意。
一墙之隔,里面两个人搞出的声音又让郁启明觉得胃部难受。
郁启明看着裴致礼隐在昏暗光线里那张脸,缓缓又笑了:“好,那,麻烦您了。”
走回大厅,周闵从角落里冒出来,他一脸不适应环境的难受。
“裴总,郁助,代驾已经到了。”
郁启明微带歉意朝他点点头:“麻烦你了,小周。”
“您客气了哈。”周闵摸摸被香水熏到的鼻子,刚刚有个分不清男女的人一屁股往他大腿上坐,惊的他当即跳了起来,人后来倒是走了,就是留下的香水,熏得他一个劲打喷嚏。
还有刚刚裴总吩咐的事儿,要他去拿一锅海鲜粥,周闵吸了吸鼻子,这老店还得绕个路。
周闵想着想着,又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郁启明去吧台拿了外套,朝着酒保打了个招呼。
酒保说:“您这就走了?”
特地来,就喝两杯酒?
郁启明笑着拿出手机,示意结账。
酒保擦着杯子抬了眼示意:“有人结过了。”
郁启明微微一顿,重新放好手机:“…好的。再见。”
说完再见,转身离开的动作也是干脆利落,人直接就朝着那边侧身站着的男人走去。
酒保忙应了句:“再见郁哥,空了来玩。”,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郁启明和另一个男人并肩走了出去。
这背影看起来,酒保喃喃:“……虽然挺配的,但真是让人不习惯啊。”
到底就是那么多年早就把乔哥和郁哥看习惯了,换了个人,真是多看一眼都让他浑身难受。
酒保擦干净了酒杯,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啧,这个时间对成年人来说真的是回家太早,开房正好。
还是跟老板再报备一下吧。
酒保点开微信。
到时候乔哥要是发疯,他只管说,我当时就跟老板说了,他没跟您打招呼啊?
至于老板的死活——
……他就是个破酒保,他管得了那么多?
第0019章
外头的雨下的比之前更大了。
裴致礼很坚持送他,郁启明没再拒绝,直接同他一起坐到自己车的后座。
车子后面堆了两个抱枕,一个三明治形状、一个热狗肠形状,显而易见的郁早早品味。
郁启明抱了一个热狗肠抵住隐隐泛疼的胃部,觉得吐完了之后整个人就好像是在发冷。
直觉告诉郁启明可能要糟。
从哥本哈根开始就隐隐冒头那一场感冒像是一座蠢蠢欲动的活火山,现在郁启明已经察觉到了它的岩浆流动,或许今日午夜就要喷发。
郁启明的脸贴了贴热狗肠,一想到明天要上班,他就恨不得这一座火山不是住在他的身体里,而是翻涌在S市的地底。
只是很快,身而为人的良心就立即阻止了郁启明有关于火山地震的想象——S市几千万人的身家性命不能只因为他不想上班而灰飞烟灭——哪怕只是想象,他今夜的道德底线也不太允许。
总归还是因为不久之前郁启明头脑混沌,差一点就做了一些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的事情,以至于回过神来的郁启明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在街口碰到一个走不动路的老奶奶,他保证立刻飞奔过去扶着她来回过三十遍马路不带喘气的。
总之,现在的郁启明道德水准高的吓人。
车外雨下得大,代驾车开得慢如龟爬。
郁启明闻到了空气里浅淡的酒气,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还是裴致礼身上的,应该是他身上的。
郁启明捏了捏手里的热狗肠,后知后觉感到了一丝狼狈。
——裴致礼应该也看到了。
从副驾驶座位看过去的话,应该可以看到隔壁车驾驶位上那一位容貌美丽的长发女士,如果再留心,当然也能看清楚闭着眼睛坐在副驾驶上的乔丰年。
郁启明想,当时他的脸色应该不太好,非要用词语来形容,最接近的状态大概是“如丧考妣”。
所以还是得感谢那两杯催吐了的酒。
嚼不烂死命咽下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得吐出来,难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难受过了应该也就好了。
就跟今晚这一场大雨一样。
它总不可能无穷无尽一直下个不停,总会有晴天,不是明天就是后天,郁启明并不缺少耐心,他可以等待天晴。
给自己做完了心理暗示,郁启明觉得自己似乎好受了一点。
不过也就好受了不到两分钟,郁启明两分钟后接到了郁早早打来的一个电话。
“喂?怎么?”
郁早早在电话那头的嗓门大的惊人:
“喂,郁启明,几点了,你到底还回不回家?真就一点规矩都没有了是不是?你一个良家妇男出门在外,稍微有那么一点时间概念行不行?”
郁启明立即捂住电话,朝着被郁早早的大嗓门给喊得看过来的裴致礼表达他的歉意。
“不好意思裴总,我接个电话。”
郁启明松开听筒,对着电话那头的郁早早说话,声音显得没有半分人情味儿:
“说人话。”
“温柔一点郁启明,人设崩了呀。姐姐就是在关心你,姐姐正开着一盏小灯在门口等着你呢。”郁早早啧啧啧:“想给你关怀,也给你家的温暖,姐姐这么为你着想,你这么跟姐姐说话,良心痛不痛啊?”
郁启明也觉得奇怪,上一秒他的道德水准还在高出全国人民不少的水平,现在只是跟郁早早说了两句话好像就直接掉下平均线了。
“没有那个东西。”
郁启明直截了当。
“怎么会呢,你有的,你当然有,姐姐知道你有,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那现在姐姐说你有,你他娘的就必须得有,知不知道?”
郁启明很奇怪:“我要有这个东西干什么?”
郁早早夹着嗓子,声音细如春雨,软如春风:
“你有良心,你就会给你亲爱的姐姐带咱们家楼下的关东煮,我要萝卜海带和香菇,一串牛肉丸,一串甜不辣,嘶让我再想一想,对了,再给我带一根烤红薯!”
她在电话那头笑得宛如一只春天刚跳上柳枝的黄鹂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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