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在哪里,这里是裴家入股的私人医院,规模不大,医疗水平很高,但收费标准相当高昂,也从不面向大众宣传,所以不为普通人所知。
换句话说,通常只接待有权有势的人。
当年谢昭君也曾经去过几次,不过他去的是井谢的总院,眼下他在的大概是云都分院。
说实话,谢昭君觉得裴京郁有些小题大做,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了解的,不过是胃病犯了,即使不进医院,吃完药也会自然恢复。
以前他犯了病,吃完药在沙发上睡一整夜,起来还能照常上班。
他已经习惯的生活方式,想必是裴京郁这种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所不能理解的。
他正想开口,裴京郁将目光放回到他身上,像是察觉到他的想法,轻声道:“不要急着走,在这里好好休息。”
谢昭君睫毛微微颤动,只觉身体还是很疲惫,实在是没有精力和裴京郁辩驳,索性沉默下来。
“现在怎么办?”裴京郁扭头问医生。他并不缺这一周时间,如果能用这个条件断干净,对于他来说并不亏。
裴京郁并不是不守诺言的人,这点谢昭君还是相信他的,如果他做不到,便不会答应谢昭君提出的条件。
如果他答应了,就会做到。但在谢昭君心里,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就只有这里。
客厅的展览柜上摆着一张合照,裴京郁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谢昭君的父母分站在他两边,各一只手搭在谢昭君肩头,样子都同墓碑上一般无二,只是笑意更加明显。
照片里的谢昭君比他们第一次见面还要更稚嫩一些,眼睛亮亮的,笑得神采飞扬,神色里毫无阴霾。
任何人只要看到这张照片,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从小生活在爱里的小孩才会有的样子。
裴京郁盯了一会,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又看向谢昭君。回到井谢,裴京郁用最快的速度把资料给了冯捷,让公司的公关部处理,接着自己回了裴家。
管家一看他的样子,大惊失色,马上叫来了他的私人医生,燕林。
说是私人医生,其实也算是富家子弟,那家私立病院就是燕家同裴家合作的产物。
只是燕家同裴家无法比肩,裴京郁又十分排斥陌生人进出他的家里,所以燕林在他需要的时候会友情帮忙。
“烧到将近四十度才找我来?”燕林给他量完体温,眉头紧皱,毫不客气地道,“你怎么不再等几天,直接去火葬场烧个够得了。”
他说话向来直接,为此在医院实习几个月吃了无数投诉——如果不是因为院长是他爸,工作早丢了。
裴京郁恹恹地闭着眼,没理他。
燕林给他打上吊瓶,感慨道:“给你当私人医生真是省事,一年也上不了几趟班。你上一次吊水还是……三年多以前吧?”
他自小体质强健,几乎不怎么生病,上一次生病还是好几年前在外地出差,穿着湿透的衣服站了大半夜,又吹了风,才发起烧来。
不过那次,也是回井谢吊了一天水便好了。
燕林替他处理完,正想离开,裴京郁却叫住了他。
“先前开的药,再给我一点。”下一班飞往景阳的飞机还有一小时才开始登机,谢昭君值机完,并没有着急进登机口。
他开口,对付雍津问了句:“你同璟昭的合约,是不是快要到期了?”
付雍津笑意微顿,随即大方道:“是啊。”
付雍津是受他雇佣打理璟昭的职业经理人,他们当初签的合同,期限是到明年的上半年。
现下,他们也到了该考虑续约问题的时候。
若是续约,便一切照常;若是不续约,付雍津就要离开,谢昭君也要找人来接替他的工作。
燕林一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上次给你开的,你吃完了?”
裴京郁正垂眼望着屏幕上的某个图标,目光极为专注,闻言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嗯。”
燕林像见鬼似的看裴京郁:“我叮嘱过你了,那药绝对不能多吃,实在睡不着才能吃,不然会产生依赖性,你都忘了?”
裴京郁眉心蹙起,有些不耐地道:“我自己心里有数。”
燕林深呼吸,呼出一口气:“……你最好是。”
“药呢?”裴京郁抬眼看他,显然并不准备改变主意。
“……明天让人给你送来,行了吧?”
望着裴京郁的样子,燕林心说反正他都这样了也不能跳起来打人,于是道:“讳疾忌医不可取,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我们院有心理医生,如果你介意,我可以让他上门来给你做心理咨询,不会留下记录……”
下一秒,他对上裴京郁的眼睛,便识趣地把还没说完的后半句咽回去了,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道:“我先走了。”
等到他离开房间,裴京郁收回目光,漆黑的瞳仁中不带一丝感情。
燕林的建议他从未考虑过,先不说他不可能信任陌生人,别的人也治不好他。
他自己知道他的问题出在哪里。
只有谢昭君才有可能治好他,那就是他唯一的解药,哪怕谢昭君只是跟他说两句话,裴京郁的症状也能缓解许多。
如果谢昭君能对他笑笑,裴京郁的精神状态立刻便会恢复正常。
可惜,谢昭君不知道多久没有对他笑过了。
“先吃点东西吧。”医生嘱咐道,“只能吃好消化的流食。”
他没接这话,只是笑笑,岔开了话题:“好久没吃到家里做的年夜饭了,还真是挺怀念的。”
管家在旁边感慨道:“是啊,以前除夕的年夜饭,不都是少爷和谢少……谢先生一起吃吗?说起来,从前谢先生搬出去了之后,每次除夕,少爷都会嘱咐我们准备您爱吃的菜呢。”
接到谢昭君的电话,越骅显然有些意外。
待明白谢昭君的来意之后,他更奇怪了。
“突然间问我这事干嘛?你很想知道?”
“眼下没事,刚好想起来了。”谢昭君用随意的口吻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打听打听吗?打听到没有?”
“还真打听过了。”越骅没想那么多,见谢昭君问起便告诉了他,“裴家从来没公布过裴京郁要订婚的事,有人冲他示好也被他拒绝了。还说他这两年应酬都参加得少了,只要有空就在工作,可拼命了,据说一周至少有一半时间住在公司里。”
说到这里,越骅啧啧称奇:“怪不得人家能挣到钱呢。果然,最可怕的事情是比我会投胎的人还比我努力,都让我嫉妒了。”
“你现在也挺努力的。”谢昭君安慰他,“最近档期还是很满吗?”
“还行吧,录完这档综艺,再进个组就没活了。等忙完这阵,我就去云都找你玩。”越骅显然也不是真心嫉妒裴京郁的工作狂,随口感慨完,便惦记上了假期的去处,开始畅想自己下班后的美好生活。
几年未见,裴京郁已经和他曾经自诩了解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谢昭君无意探究是什么导致了裴京郁的变化,他只是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特别是按现在的情况,裴京郁还对他有着不明不白的兴趣。
井谢的状况,谢昭君也早已一无所知——他想要知道一点消息,还要依靠越骅做信息来源。
当初做了离开的决定,走得那样决绝,现在谢昭君也没打算再回去。
挂了电话,谢昭君难免又开始想白熙的事情。
只是这次,没烦躁多久,谢昭君就想通了。
主线剧情如何发展,又同现在的他有什么关系?
按照原作的剧情,他现在应该躺在桥洞底下,尸体都没人认领。
他之所以离开井谢,便是不愿意当主角攻受爱情的垫脚石。既然已经挣脱出自己既定的命运,那他便有了自己的生活,怎么还真关心起裴京郁的感情生活来了?
裴京郁就算感情有问题,生活也比他强上百倍。
搞不清楚裴京郁的目的也无所谓,反正裴京郁也只是工作原因偶遇了他,发现自己前任助理过得不怎么样,良心发现,才对他格外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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