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李由休完年假上班,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去给簕不安讲冷笑话。
起因是簕崈受邀观看一家合作品牌的时装秀,看到一套亮片西装,觉得簕不安可能会喜欢,模特身上那套又刚好是簕不安的尺码,就买下来让李由送回去,顺便给簕不安讲点冷笑话。
——李由刚入职那会儿还有点青涩,不像现在这么不苟言笑,簕不安有个爱好就是给他讲冷笑话,逗他破功,以此为乐。
过去的路上,李由紧急百度冷笑话三十则,挑了最好笑的一个,准备见面就放在开头,并且打了很久的腹稿,连语气都设计好了。
但是,打开门,就看到簕不安趴在卫生间里吐。
有簕小音在,即便前一晚发生了颠覆他人生观的事情,即便身体到现在还是有异样的感觉,簕不安也还是尽力伪装成若无其事。
只是陪妹妹玩的时候接受了一块巧克力投喂,他以为不咀嚼,整个吞下去会好一点,但还是吐出来了。
听到开门声,簕不安回头,看到来人,低头漱口洗了把脸出来,若无其事跟李由解释:“胃不好,老毛病了,你怎么来了?”
看着簕不安不成人形的脸,李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已经酝酿好语气的冷笑话也忘得一字不剩。
最终,他提起手里的衣服,颇为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
簕不安接过衣服的时候,家居服下面的手腕露出来半截,除了一些不雅观的青青紫紫,还有两条格外深,几乎见血的抓痕,像是指甲抠的。
顺着那只手腕,李由看到簕不安和指尖齐平的指甲,受伤的是左手,右手指甲里有一些不同寻常的猩红。
【作者有话说】
安:妈的这种互相折磨苦哈哈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哽咽
第64章 伤口
簕不安出现了轻微的自残行为。
簕崈回家的时候,簕小音正很担心地守在房间门口,管家小声解释为什么还没把她送走:“小音小姐看见医生,说什么也不走。”
簕小音一直都很怕簕崈,看到簕崈回来,往旁边缩了缩,然后转过头面对墙壁,好像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一样。
不让簕小音住在这边是簕崈和簕不安为数不多的共识,簕崈给她安排了家教启蒙,大约三天送过来一次,陪簕不安待半天。
簕崈没多看她,开门进去,医生已经配好日常的营养针了,正要给簕不安打针。
伸出来的是右手。
簕崈问:“昨天也是这个手吗?”
右手手背和手臂内侧有很多针孔,有一个很新。
医生说是。
“换一只。”簕崈说。
“无所谓,就这个吧。”簕不安靠在床头,用另一只手遮着眼睛,懒洋洋打断:“这边顺手,打吧。”
看似只是很小的争执,医生也没有贸然继续,而是选择继续征求簕崈的意见。
簕崈看了簕不安好一会儿,簕不安像是精神不济般一直靠在床头维持同一个姿势。
“……好,打吧。”终于,簕崈发话了。
卧室门没关,簕小音很藏在门口,很担心地看着簕不安,但是又害怕簕崈,不敢过来。
簕不安终于睁开眼,就看到妹妹满脸心疼地张望自己。
他招了招手:“小音,过来。”
簕小音有点犹豫,但因为哥哥叫,还是期期艾艾地挪动脚步过来,越靠近,怀里的大眼怪物就抱得越紧。
这是簕崈第一次仔细看簕小音的样子,怯懦的小姑娘有一张天真无辜的脸,目光躲闪的内敛模样和簕不安不太一样,但两个人长相其实有七分相像。
簕小音缓缓靠在床边,小心地抓住哥哥的手,不会说话,担心依然从眼神中流露出来了。
“哥哥是忽然感冒了。”簕不安捏着簕小音的小脸安慰她:“天气凉了,你也要多穿衣服,照顾好自己,要不然就要打针。”
簕小音一低头,眼泪“吧嗒”掉在了簕不安布满针眼的手背上。
簕不安瞬间安静了,他想起江慎的姘头哥哥说,不会说话的小孩最聪明。
可……
最终也只能沉默地摸一摸妹妹的脑袋。
很快,兄妹情深的场景结束,医生收拾药箱离开,簕小音也被送出去了。
门关上的瞬间,簕不安压着止血贴徒自沉默,走神了一样,簕崈则松着领带去换衣服了。
换完衣服回来的时候,簕不安在桌边喝水,簕崈走过去,拿走簕不安咂吧的水杯放下,然后撩起簕不安左边过长的袖管,露出那两条深到见血的抓痕:“怎么回事?”
簕不安顺着簕崈的话看过去,像是才发现一样,哦了一声:“洗手的时候没小心,抓了一下。”
“不小心?”簕崈重复道,然后去解簕不安的衣服。
自打那次晏城回来之后,算是正式开始他们的不正当关系,办事频率差不多一周两次,因为簕崈是工作生活都安排到井井有条的那种人,每次开始结束都差不多的时间一样的次数,前一晚来过,簕不安以为下次再怎么说也得三四天之后,谁成想他说来就来?
然而不等他拒绝,簕崈已经抓着他大力掼倒在床上,同时用力撕开簕不安死命维护的家居服,四处检查了一番是否有其他不明伤口。
“你干什么!”簕不安抓紧衣服袖子不肯松手,压低声音吼道:“小音还没走远!”
簕崈不理他,按着人趴好就开始了。簕不安咬着牙忍痛,同时手脚并用往前爬,瘾君子一样,想去找救自己命的东西:“药……给我药……”
“吃什么药?”簕崈把他拉回来,拒绝了,用力地吻住那张时常胡言乱语的嘴,气喘吁吁了还是气不过,恨得牙根都酸了,手掌抚过哪里都像惩罚,又掐又捏很快留下一连串青紫:“没给你自杀的机会,你就开始自残是吗?”
好不容易够到药盒,被簕崈打掉了,簕不安只能咬着枕头压抑地不出声,但是冷汗已经把枕头床单都打湿了,人也在寒颤。一整个宁死不屈又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模样。
不知怎么,本来很生气的簕崈看到他蜷成虾米拼尽全力忍耐的模样,突然也没了力气,粗重地喘息半天,忽然覆在簕不安身上,抱紧了他,贴近到心脏好像在对方的身体里跳动,好半晌,才低声,认输一样:“你能不能也放过我?”
只要一句话,说出来就好了,假的也行。
就算是骗人的话,簕崈知道,自己会信的。
但是,偏偏,簕不安能退让的都退让了,唯独这句自欺欺人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说出口,才是背叛了他们的二十多年。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
“疼……簕崈……我疼……”簕不安牙齿打颤,闭着眼睛,握着拳头发抖:“求你了,别了。”
“……给我药也行。”
“……”静默良久,簕崈扳过簕不安紧绷的脸,帮他擦了擦冷汗,说:“你已经不用药了,知道吗?”
疼也不是因为这个,是他心理暗示自己疼。关于簕不安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簕崈是知道最清楚的人。
簕不安起初没明白,有点茫然地睁开眼,看到簕崈近在眼前的脸。
慢慢地,他明白过来簕崈的意思,眼睛往下看了看,然后——
突然一股反胃感。
头疼的要命,浑身都疼的要命,他拼命捶打自己的脑袋,被簕崈制止了,于是又捂着脸痛哭流涕,求簕崈:“给我一片吧,求你了,簕崈,给我一片……”
簕崈抱着他进洗手间,逼着他睁开眼睛看,卫生间里一面落地镜,睁眼就能看到镜子里的人,简直无处遁形。
簕不安彻底崩溃了,簕崈一点一点达到了他的目的,而他节节败退,连身体的主权也没有了。
痛哭流涕之余,簕不安大骂簕崈王八蛋下流无耻,簕崈则空前耐心地安慰他没有关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