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雨呢。”
沈易一个不妨被他扯到了怀里,几瓶啤酒下肚虽然没喝多,但是多少有点儿晕,他下意识戳了一下江砚的胸口,嘿嘿笑了出来:
“你说你一个脆皮,肌肉还挺发达的,健身房练的?”
江砚立刻握住了他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耳根在沈易看不到的地方红了一片,沈易哼了一声:
“看你那小气的样子。”
说完他转身还要出去,江砚追上去:
“一定要喝啊?我去买,你在屋里等着。”
沈易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不买,等着啊,给你来瓶高端的。”
沈易回了自己的屋子,从没有被水淹的架子上拿下了一瓶酒,正是他背来的茅台,他像是抱着宝贝一样抱回了江砚的屋子,当的一下把瓶子放在了桌子上,江砚看着都是一愣:
“喝茅台?”
“对,喝茅台,我给你好好讲讲我们妇产科碰到的伦理剧。”
看着沈易这一副不喝不讲不罢休的样子,江砚只好去洗了两只杯子,少倒了点儿。
外面雷雨大作,屋内火锅混着酒的香气弥漫,屋内坐着的两人,一个静静地听着,一个口若悬河地讲着:
“我给你讲个我刚到医院不久碰到的一个炸裂伦理剧,那会儿我还只是个住院医,每天跟着我们主任出门诊上手术,我们主任是当时我们一中心妇产科的一把刀。
当时有个妊娠32周有流产迹象的患者住院,我负责她的病床,我当时印象还挺深刻的,因为男俊女美,陪在产妇身边的男人很贴心,住单人病房,看着经济条件也很优越,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夫妻俩。
直到生产那天,产妇大出血,我们主任紧急上手术,让男的签字的时候他犹犹豫豫,我当时着急啊,就各种和他陈明利害,但是那男人就是不签字,就在我们要走紧急程序先做手术的时候,呜呜泱泱来了一群黑西装。
你能想象吗?一群黑西装推着一个坐轮椅的老头,那场面,就和看电影似的,场面一度非常混乱,男人给老头跪下,老头被气到心梗送到急诊,我在混乱中才知道,那老头才是产妇的老公,那男人是老头的儿子,那产妇是那男人的继母,但是产妇怀的孩子是她老公的孙子,你能明白当初我那炸裂的内心吗?”
这件事儿对初入妇产科的沈易伤害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他都还记忆犹新。
江砚在刑侦待了这么多年,其实见过的炸裂场面也不少,所以他非常理解当初沈易的心情:
“是够炸裂的,那然后呢?这事儿怎么收场的?”
“还能怎么收场啊?老头被气的当场就要让保镖教训儿子,那是医院,能让他们就这么打起来吗?我赶紧拉架呀,最后老头被气到住院,没人签字,只能院领导批准做手术,好在手术顺利,手术之后刚一稳定他们一家子就转院了。”
沈易喝了口酒压压惊:
“我当时震惊的啊,都说不出话来,但是我们主任非常淡定,告诉我们多在妇产科待待,以后这都是毛毛雨,说妇产科的素材足够养活十个八点档。”
他现在都记得他们老主任在说出这句话时那张历遍沧桑的老脸。
江砚只能默默和他干了杯,隔空抚慰一下年轻的沈医生那受到了一万吨TNT冲击的灵魂。
“你们也挺不容易的啊。”
沈易大手一辉:
“这算什么啊?这只是情节炸裂,但是没给我们医生造成多大的困难和影响,相比这种情节炸裂的,我们最怕遇到的其实是癫子,那真是,无法说了。”
“你知道吗?我做主治的时候遇到过一对夫妻,真的绝了,女的是腹痛就诊,一查HCG阳性,彩超提示宫外孕,是最常见的输卵管妊娠,好在还没有出现输卵管破裂和出血的迹象,那也要立刻手术啊,我以为查出这种情况那患者应该挺顺利就能同意手术呗,结果倒好。
这俩夫妻死活不同意,说是备孕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不肯打掉,说宫外孕也是孕,简直是一对癫公癫婆。”
这事件饶是江砚都觉得奇葩:
“那最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啊?劝呗,我嘴皮子都快说破了,最后叫来了我们科室副主任一块儿,苦口婆心讲了两个小时,最后才同意手术。”
想起当初他的无助沈易就是一把辛酸泪,当下就干了杯里的酒。
不知道是不是啤酒和白酒两掺,他有点儿晕的厉害,比晕更厉害的是他膀胱告急,手撑着桌子起来,顺手拍在了江砚的肩膀上:
“等我一下,我去撒尿。”
江砚跟着他起来,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进了卫生间,他不放心就守在门口,直到看到沈易晃悠着出来,他才握住他的胳膊,劝着出声:
“不喝了,明天再讲行不行?”
沈易刚才不站起来还好,现在一站起来就觉得很飘,身体和灵魂好像不是很贴合,但是还是嘴硬:
“不行,不行,我还没讲完呢。”
他扯着江砚重新坐下,势必要把这些年吞进去的奇葩都和这人说一遍,到底是把杯子里的酒都给喝完了,两掺之后酒精对人体的作用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沈易觉得胃里开始有点儿翻涌,头天昏地转的,伸出手握住了江砚的手臂:
“江砚,你好好坐着,别老晃。”
“头晕是不是?不能喝了。”
江砚将他面前的酒杯拿走了,沈易微微低头,他有点儿犯恶心,不好,他想吐。
他一手捂着胃,一手捂着嘴想要冲到厕所,但是一站起来就是天昏地转的,江砚赶紧揽住了他的腰:
“想吐是不是?”
沈易立刻点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红彤彤的,有点儿可怜的感觉,江砚立刻扶着他去卫生间,可惜沈易还没等爬到马桶上,整个人就不行了,他赶紧捂住了嘴,但还是波及到了身边的江砚。
一句抱歉都没来记得说他就直奔马桶了,胃里的翻涌在翻江倒海在吐了之后舒服了不少,但是身上发软,头也晕的不行,看什么东西都转,江砚给他倒了清水,赶紧一把拉住他,免得他直接脑袋扎进马桶:
“来,用清水漱漱口。”
食物和胃粘膜划过食道的感觉并不好受,沈易这会儿吐的浑身都脱力,依着江砚用水漱了口,整个人没了刚才滔滔不绝讲故事的精神头,好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哈士奇一样,蔫哒哒的,搭在江砚手臂上的手指尖都在颤:
“我要漱口水。”
江砚看着他这可怜兮兮还不忘提要求的样子有些心疼又好笑:
“那你扶好了,别摔了,我去拿漱口水。”
沈易头太晕不敢点头,只眨了眨眼睛表示他可以,江砚这才起身去拿漱口水。
清爽薄荷的漱口水总算是让沈易觉得嘴里没什么味道了,但是身上这股味儿他受不了,他半坐在地上脑袋天旋地转,看啥啥转,嘴里却还在嘟嘟囔囔:
“洗澡,好臭。”
江砚站在他身边,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还能站起来吗?少爷?”
沈易反应有点儿慢,盯着江砚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费力的往起爬,他这个样子江砚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洗澡,要是摔了磕破头了可真出事儿了,他冲了马桶,将盖子放下,让沈易坐下:
“在这儿等我,我去找个椅子来。”
沈易这会儿脑子有点儿懵,真就坐在马桶上等他了。
江砚出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能放在浴室的椅子,只能将门口那个带着靠背的小马扎拿过来,沈易坐在矮小的小马扎上东倒西歪,江砚不得不伸手扶着他:
“能不能自己脱衣服?”
沈易虽然有点儿晕有点儿迷糊,但下意识还是知道当着别人的面脱衣服是不好的,只脱了一件短袖就坐在马扎上不动了,模样还有点儿乖巧,江砚好笑地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裤子逗他:
“裤子不脱啊?”
浑浊的脑子里还存了一个念头,泡澡的时候大家都是光着的,脱了好像问题也不是很大,沈易慢吞吞地脱了裤子,连着内裤都扯掉了一半,江砚微微侧过头,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留在这里,但是沈易现在的样子又不能自己洗澡,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开了花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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