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身边负责记录笔录的小警察都抬起了头,江砚的心都提了起来,就连孟庆国都微微向前前倾了些身子,林城抿了一下唇角:
“你要想好了再说。”
沈易向后靠在了审讯椅上:
“事儿是有这个事儿,不过我不是故意的,齐慎中枪之前曾经提醒过我,说那艘船是蝰蛇的老巢,保不齐有些什么手段,那个时候警察还没到,虽然他的几个手下失去了反抗能力,但是我却也不知道蝰蛇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后手。
万一他在船上装了炸药要和我同归于尽怎么办?所以我只能先将他囚禁起来,等到警察过来救我,那条船的结构我不了解,唯一算是比较熟悉的就是关押我的那个刑房,我肯定是将人带到刑房了,那刑房中有个椅子,我就想着把他捆在上面,谁想那是个电椅,我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那电椅就开始放电。”
说完沈易的目光非常无辜地看着林城,林城握着笔的手都攥出汗了,要不是场合不允许他高低得给沈易鼓掌,这逻辑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了,那是电椅,沈易一个被绑架的人怎么会知道?就算是他知道,谁能证明他知道?
一个被绑架的人慌慌张张的制服了绑架的人,手不小心碰到了电椅的按钮,这难道不正常吗?甚至惊慌之下多碰几下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蝰蛇还说你用鞭子抽他,是真的吗?”
沈易非常淡定地点头:
“哦,这事儿也有,将他拖到刑房中的时候他反过来扑向我,他是个贩.毒的,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传染病啊?我哪敢让他碰到我?情急之下只好随便在墙上抓了一个什么东西挡住他,恰好抓到的是鞭子而已。”
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沈易就是故意报复蝰蛇,他甚至可以为在刑房中所有对蝰蛇用过的手段都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一个计划外却情理中的理由,胆大又心细。
江砚却觉得心口的地方滚烫,他知道沈易是为了他,在那种情况下他冒险对蝰蛇出手,都是因为想要为他报仇。
在对蝰蛇所谓的指控询问完之后,林城开始问关于齐慎的问题:
“请你描述一下齐慎中枪和失踪的经过。”
终于来了。
沈易闭了一下眼睛,那个画面还在他眼前一帧一帧地闪现,他描述了那天的经过,也没有刻意隐瞒他被人带走的事实,因为蝰蛇一定会说,他隐瞒也没有用。
“也就是说他最后被带走的时候还没有死是吗?”
沈易手捏紧了杯子,齐慎最后向他抛过来弹夹的画面就在他眼前,他的眼底开始泛红:
“是,死亡的判定需要严谨,他最后在我眼前被带走的时候确实不是死亡状态,不过按着当时的伤势,他活下来的几率不足百分之三。”
他到现在也不清楚带走齐慎的人到底是谁,警方现在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就说明他们没有追上那艘消失的快艇,那么齐慎就是被那个穿黑夹克的人带走了,虽然机会非常渺茫,但他还是希望他可以活下来,活着出国境线,再也不要回来。
“他有和你说过什么特殊的话吗?”
“他将他的猫托付给我了,一只橘色的猫咪,叫阳光。”
沈易当天就被放了出来,他的行为解释合理,不构成什么犯罪指控。
他出来的时候江砚就站在门口等他,清瘦的人靠在门边,这一年来数次受伤让他脸色一直也好不起来,此刻脸色有些嫣红,像是在低烧,这些天他到了下午就会低烧,整个人的身上都透着无法掩饰的疲色和病态,但是唯有望向沈易的那双眼睛晶亮有神。
沈易知道这人一定担心他了,他笑了笑,过去勾住了他的手,这一碰他才发现这人的手心都是冷汗,指尖冰凉,他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指:
“没事儿了。”
今晚蝰蛇的审讯势必是要熬夜了,江砚想要留下,但是他现在的状况出院都勉强,再加上他不放心沈易,被孟庆国直接勒令回医院。
沈易摸了摸他的额头,江砚在发烧,他现在的情况发烧还是不能轻视的,很容易引发肺部感染:
“还是回医院吧。”
江砚握住他的手:
“回家吧,我刚才测了体温,是低烧,这些天到这个时候都会低烧,在医院也不会额外用药,陪你在家住一晚。”
沈易顿了一下也就答应了,回到家江砚就抱住了沈易,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头:
“沈易,谢谢你。”
沈易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也回抱住他:
“这一天过的像是噩梦一样,但是唯有蝰蛇这件事儿让我感谢这个机会,虽然我没有这么折磨死他有点儿遗憾。”
江砚捧住了他的脸:
“你知道你用的那把枪是谁的吗?”
沈易一愣,那把枪是他从看守的人手里抢过来的,但是江砚这么问,一个念头顿时升上心头:
“不会是?”
“是我爸当年的配枪。”
沈易睁大了眼睛:
“这么巧?”
江砚的唇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是啊,或许是他在保佑你吧。”
“我就说得给他老人家多烧点儿纸。”
“好,听你的。”
洗澡之后,江砚吃了晚上的药到卧室,就看见沈易抱着刚吃完小罐头的阳光坐在床边,有些呆呆的,想来是又想起齐慎了,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摸了一下猫儿细软的毛,猫儿低头的时候正好碰响了脖子上的大铃铛,它似乎很不喜欢这个铃铛,两只爪子就要去抓。
铃铛声惊的沈易回神儿,江砚看了看猫儿:
“它好像不太喜欢这个铃铛,要不要摘下来?”
猫的耳朵敏感,好像一贯不喜欢铃铛这些东西,沈易也低头,他记得之前去齐慎那里的时候小阳光的脖子上没有这个铃铛,看着它很不喜欢的样子,也就抬手想着帮它摘下来。
就在摘下来的一瞬间,江砚的目光扫过铃铛的时候一顿:
“铃铛里面好像有东西。”
沈易立刻低头,翻过手里的铃铛细看,果然,黄铜色铃铛内除了一个小滚珠之外,确实好像有个东西,他瞬间想到了齐慎。
第85章 真相(一)
江砚看着沈易从铃铛中取出来的东西出声:
“应该是个微型存储盘。”
阳光是齐慎最后托他照顾的,这里面的东西一定是齐慎要给他看的,沈易立刻找来了电脑。
存储盘没有密码,打开之后里面有一段视频文件,沈易立刻点开。
视频的画面看起来就是齐慎家的客厅,坐在沙发里的人一身咖色休闲裤配米白色的卫衣,怀里抱的那只橘色的猫儿,男人清贵卓然,嘴角带着两分每次见面的时候都似揶揄的笑意:
“师弟,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人在国外,或许我已经死了。”
地上的阳光看到视频中的人立刻窜了上来,毛茸茸的脑袋冲过去就要贴贴,被沈易搂到了怀里,齐慎淡笑着看着镜头:
“你现在对我一定有很多的疑问,看在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师兄的份上,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关于一个中学生被欺负的故事。”
故事中的男主人公是个学习很好的高中生,他立志学医,却在这个时候人生和他开了一个玩笑,逼仄的厕所,肮脏丑陋的嘴脸,最让人无法忍受的侮辱,一切切的一切铺陈在了沈易的眼前,他拳头紧握,眼底的火都要冒出来。
沙发上的人面容却始终平静,似乎那些过往的种种已经不足以对今天的他再造成什么伤害了:
“我换专业到心理学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医,有一部分也是为了真的能为那些同样挣扎在苦海里的人做点儿什么,从前我一直都很相信善恶有报这句话,但是时间越长我越发现,这句话或许就是很多良善之人的心理慰藉罢了。”
齐慎唇边的弧度微凉,眼底的神色都渐渐冰冷:
“恶人比善良的人更会拿捏和利用人性,牲口一样的人却能利用受害人权衡利弊下的容忍而逍遥法外,既然单纯的法律无法给出所有人的公道,那么就由我来做这个审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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