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霜和沈敬玄对上视线,漫不经心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沈叔,有缘分啊,又见面了。”
沈敬玄嘴角抽了抽:“元霜怎么在?”
“诶,您这话说的。”齐元霜惊讶道,“这不是饭店么,那人人都能来吃饭,我当然也能来。”
他用“怎么会连这都不知道真是个没常识的人啊”的目光洗礼沈敬玄,看得沈敬玄僵着一张脸,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陈方旬的视线轻柔扫过齐元霜的侧脸,平静道:“不好让客人久等,我和小楼总先回包厢。”
齐元霜朝他悄悄比个耶,意思是听到了,又懒懒散散和陈方旬说:“方旬,我和沈叔叔聊几句,时间不长,不会影响你们吃饭。”
陈方旬点点头,把一旁看戏的楼万霄拉了回来,推着他往包厢走时,楼万霄还在倔强回头看戏,甚至还询问陈方旬:“方旬哥,你觉得他俩谁比较厉害。”
“齐元霜。”
楼万霄听到他毫不犹豫开口,心快碎了:“为什么?”
“他是精神科医生。”
齐元霜和沈敬玄挑了个安静的地儿谈话,沈敬玄冷下脸看他,皱着眉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叙个旧啊。”齐元霜手肘倚着窗台,“沈叔叔对小辈这么不客气?”
沈敬玄眉头一跳:“你算什么小辈。”
“我和方旬也就差了两岁,按辈分,我和他都是你的小辈啊。”他优哉游哉开口,身后窗户开了道缝,风刮起他的发丝,轻微打颤。
我和他。
沈敬玄听见他口中的代称,嗤笑一声,终于肯正眼瞧他:“他是个很心软的人。”
齐元霜神色未变:“是吗,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很有原则。”
所以心软只给正确的人。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沈敬玄神色阴沉,“所以不该想的别想,他待人一直都是那个心软的模样。”
话里话外都有种极为熟悉的炫耀感。
我与他有你不知道的过往,你的挑衅都只是可怜的自怨自叹。
齐元霜听着他的话,很想笑。正准备反驳时,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丝白光。
那些刻意无意被遗忘的细节猝不及防在同沈敬玄对对话中连成一条线,于是所有的不同都有了来由。
他的眼神越来越亮,巨大的惊喜忽地攫住他。过分的愉悦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脚包裹住,裹得密不透风。
齐元霜二十九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有种超出自我限制的惊喜与快乐。
他的脸上绽放出灿烂明媚的笑意,猛地双手抓住沈敬玄的手开始疯狂上下摇晃,力道之大让沈敬玄根本无法挣脱。
“沈叔叔,我谢谢你!”齐元霜大声且响亮地感谢沈敬玄。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感谢,而不是阴阳怪气。
“祝你身体不健康,万事不顺意!”他又说了句祝福送给沈敬玄,一甩沈敬玄的手,傻笑着离开。
我是特别的。
齐元霜想。
第34章
陈方旬坐在楼万霄身侧,包厢门处传来一点动静,他抬了抬眼皮,满脸空白嫌恶的沈敬玄低着头走进来,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心。
仿佛是被狠狠羞辱了一番后才有的痛苦与崩溃。
陈方旬低头给齐元霜发消息,同时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推开楼万霄凑来看他手机的脑袋。
【CFX:小齐医生,大获全胜了吗?】
【AAA齐医生:那是自然,沈敬玄就是不能打啊。】
陈方旬心说你那张嘴也没人能打。
立体防御无懈可击绝不破防,拒绝自证拒绝内耗,主打一个抓痛点狠击。
菜上齐后,他放下手机,继续联合楼氏的负责人和视界打擂台,楼万霄听到后面直接不开口了,索性安静啃仔排,又用阴森的目光盯着沈敬玄,啃排骨的架势活像要从沈敬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陈方旬抽空瞥了眼他,不动声色往一旁挪了挪,给他留出盯人的空位。
反正最后拍板的人也不是楼万霄,没礼貌一点又没关系,还能顺带把他那一份跟着一起怒视了。
饭局结束后,拉锯一上午外加中午的合作终于勉强谈下,陈方旬让Mia送楼万霄回楼氏,他则赶下一场的工作。
路上还要抽空开一场线上会议,行程格外忙碌。
视界资本的人谈下合作后就先行离开。陈方旬装作没看见沈敬玄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眼神,把西装下摆从楼万霄手里扯回来,并对楼万霄缺乏安全感的言论表示了不认同。
“Mia是全国武术散打冠军,您在她身边会很安全,而且还有保镖。”陈方旬对他别扭闹腾的反应十分不理解。
之前还有点神经质,今天跟熊孩子似的。
“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沈敬玄。”楼万霄咬着唇上的干皮,阴恻恻道。
陈方旬看了眼时间,决定速战速决:“您今天身体是不是有些许不适?”
楼万霄看向他,试探问道:“那你要留下来吗?”
陈方旬面无表情回答:“您身体不适,我就给齐医生打电话让他来给您做个检查。”
他已经稍微找到了点拿捏楼万霄的诀窍,齐元霜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楼万霄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一提到让齐元霜来给他看病就格外紧张。
陈方旬一时间也摸不准楼万霄的心理,毕竟齐元霜看着不靠谱,嘴巴也毒,但医术的确是在线的。
他一句话镇住了楼万霄,别扭的小楼总这才依依不舍和他告别。
Mia郑重其事和陈方旬说自己会好好保护小楼总,被陈方旬一口搪塞回去:“全须全尾就够了。”
楼老爷子还活着,楼万霄又是楼家年纪最小的那个,真算起来沈敬玄也不敢对楼万霄做点什么。
陈方旬又吩咐她下午的工作,让她盯着点楼万霄,又和所有负责团队的人说合作谈成请吃饭的事项,确认所有安排都没出错后,才驾车去下一个老板那儿。
但今天大概是遇到沈敬玄,把所有的霉运都消耗干净了,陈方旬下午的工作格外顺利,没有抓奸,没有被抓奸,没有乱七八糟的情感纠葛,甚至是准点下班。
他看到腕表上的时间时,很是震撼。
对社畜而言简直是最幸福的时刻。
他拿出车钥匙站在车门前,接了齐元霜的电话。
“方旬,你下班了吗?”齐元霜问道。
陈方旬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下班了,现在回家。”
“昨晚那顿饭今晚续上怎么样?”
陈方旬换了蓝牙:“你想吃什么?”
他没回答好不好,但直接问齐元霜想吃什么,也是变相的同意。
齐元霜笑了声:“今晚我下厨。”
陈方旬想起他的那双手,委婉又迟疑地问道:“你可以吗?”
齐元霜那双手一看就是没怎么干过活的,他实在不信任对方的厨艺。
“稍微对我多点信任啊。我会做菜的。”齐元霜无奈道,“我家厨房装修那么好,也不是让我白看的。”
陈方旬对此保持狐疑态度,但还是决定给齐元霜拿出点信任:“行,需要我带什么吗?”
总不能空手上门,齐元霜缺什么他还能顺手带回去。
他有时候也会叫好友徐必知来他家吃饭,顺带让人帮忙带点东西,徐必知偶尔也会带着自己想要吃的食材上门,权当点菜。
齐元霜思索道:“看你喜好,你有什么想吃的带来就好。”
“行,我路过菜场看看。”陈方旬挂断电话,往菜市场开。
等他提着菜敲响齐元霜家的大门时,天色已经擦黑。
城市灯海漂浮,车流穿过无数升起的灯火中,鸣响归家的笛声。
齐元霜穿着围裙打开家门,探头看了眼他的手:“这么多?”
他接过陈方旬手里的袋子,朝鞋柜抬抬下巴:“拖鞋在鞋柜里,自便。”
话还没说完,他就急急忙忙冲回厨房:“我的莲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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