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去白冬槿那里住,那意味着他不能再放肆地看那些影像,只能一个人独处时偷看。
江初沉默着没答话。
“你就陪我住一段时间嘛,”白冬槿轻摇江初的手臂,声音黏糊,“你陪陪我。”
“......好。”江初叹口气,沉默片刻,终是答应了。
平常不同住的朋友,忽然住到一起,两个人都不习惯。
江初怕吓着白冬槿,没敢再放任自己发疯。
而白冬槿怕江初独自待着会出事,也不敢外出鬼混,只敢喝无酒精的饮料解渴,窝在家里看电影。
别扭地生活半月,江初又觉得自己和池南暮一样,像个刽子手,利用朋友的关心去“逼迫”,悄无声息改变白冬槿的习性。
终于,在白冬槿又一次拒绝狐朋狗友的邀约后,江初忍不住说:“你出去玩吧,我不会有事。”
白冬槿却赶紧摇头,怕江初要做可怕的事,戒备地撒谎:“我不出门,我就想待在家里看电影。”
白冬槿越小心,江初越不好受。
“我和你一起去吧,”江初提议说,“我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喻宕肯定也很想见你。”
“你别瞎说,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闻言,白冬槿瞪大眼睛,急急否认。
白冬槿不承认,江初也懒得争辩,换了身衣服,几日来第一次踏出房门。
银河铁道营业足月,过了活动期,客流变少,一般人点不起里头的酒,店里也不做活动,也就不再来了。
不过白冬槿狐朋狗友多,在朋友圈一召集,又会有无所事事的纨绔来聚会喝酒,偷偷摸摸勾搭服务生,再被白冬槿拉黑警告。
大厅内人不多,江初进门,没走几步,在中途撞见上次那个肤白的粉丝小男生。
“江先生......?”丛瑜本很惊喜,但见到江初苍白的脸,有些愣怔。
江初随意笑笑,当作招呼,没作停留,跟着白冬槿进了包房。
包房里坐着一圈人,江初都不认识。
房间里本来诡异地安静。
但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句亲昵的“哟,大明星来了!”,整个包房随即开始热闹,个个都找着江初聊话题。
白冬槿该是提前警告过,无人提到池南暮,个个刻意避开爱情婚姻的话题,只说些逗笑的趣事。
江初坐在最中间,听别人搭话,淡笑着点头,时不时喝酒,仿佛是这场聚会的主角。
但热闹是单向的光,而他是面镜子,热闹短暂地停留,但与他无关,很快被反射走。
夜店的灯光像是蜡烛,明明灭灭,在音浪里孤单飘摇。
江初盯着眼前的酒,思绪在吵闹声中渐渐迷失,四处乱飘。
感官像被蒙了层雾。
江初没有听进去任何人的话,陌生的面孔对不上名字,无论介绍过多少遍,江初都记不清。
但随着电子乐的鼓点敲击,声浪渐强。
欢笑声中,气氛上头。
江初不停喝酒,又被旁人热情地斟酒,酒精麻痹一切,连带着痛苦也被暂时封锁。
喝到高了,江初靠在白冬槿身上。
别人笑,他就跟着笑,有人哭,他就跟着惋惜,一切行为都是表演,他仿佛还身处剧组里拍摄,他演得逼真合拍,轻易就得到这些少爷的喜欢。
有人喝醉,口无遮拦,“我也觉得池南暮不是个好东西,初初这么好,他怎么敢提离婚?”
白冬槿一个眼刀飞过去,又担忧地望向江初。
但江初竟然神色无异,调笑着附和:“是啊,我这么好,他凭什么离婚?”
话题从各自的趣事,转为唾骂渣男,义愤填膺,“池南暮一定会后悔,等到后悔了,初初一定不要原谅他”。
江初没答话,只是面上笑着点头,不反驳也不赞同。
旁人不了解池南暮,但他足够了解。
池南暮不会后悔的。
在他这里也不存在原谅一说,因为他本就不会再和如今的池南暮有任何瓜葛。
酒过三巡,白冬槿喝得半昏。
江初侧身,给白冬槿调整了个舒服姿势躺着,穿过喝得不省人事的几人,出了包房门。
一出门,江初的嘴角立刻垮下,被酒精压制的疲乏倒过来侵蚀,占据全身。
江初拍拍脸,跌跌撞撞靠着墙,独自走进洗手间里。
进了单间,江初蹲下身,半靠在门边,迫不及待拿出手机,先调到静音,再开始播放视频。
池南暮的笑脸出现在屏幕上。
江初勾起唇角,止渴一般,认真地看,堆积多日的想念终于得到缓解。
“诶,我跟你说个小道消息。”
“什么事这么神秘?”
“江初你知道吧,就前几年很火的那个明星,白总的朋友。听说他老公今天在晨会上晕倒了,怎么都醒不过来,最后是被救护车送去医院急救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初皱着眉暂停视频,注意力被拉到门外。
“你怎么知道这事?我看微博上没有人说啊。”
“我有个朋友在医院工作,他还在群里说,两个人已经离婚了,江初净身出户。”
“离婚?我不信。”
“其实我也不信,但他老公送去急救倒是真的,江初也没去医院守着也是真的。”
......
江初蹲在门后,第一次偷听别人背地里议论自己,竟感觉新奇。
毕竟出道以后,他就没听见谁说他的不是,网上的风评也不差,没什么黑粉和黑词条。
江初蹲得脚麻,等到门外没了声,才推门而出。
洗手池前站着俩服务生。
江初的身影映在镜子时,两人面色一僵,相视后尴尬地笑,“......江初,不,江先生?!”
江初也觉得尴尬,没想到会正面遇上人家,沉默一瞬,解释说:“我确实离婚了,但不是净身出户,我自己有积蓄。”
两人瞪着眼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立刻点头,借机道歉,“是我朋友弄错了,江先生,对不起。”
“没事。”江初打开水龙头,随意洗洗手。
“初初!初初在哪里?谁看见初初了!”洗手间外响起白冬槿的嘶吼呼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初初是个走丢的小孩。
江初叹口气,擦干净手时,白冬槿就闯进来,酒醉熏熏,神色焦急。
见老板来了,俩服务生变了脸色,生怕江初告状,将刚才的事给白冬槿说。
“出了什么事?有谁欺负你,我弄死他!”白冬槿虚空索敌,醉上头了还在担心,直抱着江初质问。
江初搂住白冬槿,防止其摔倒,在服务生战战兢兢的眼神注视下说:“没事,走了,回包房。”
“真没有人欺负初初?”白冬槿看向服务生质问。
服务生抿着嘴,立刻摇头。
江初嫌丢脸,揽着白冬槿往外走,边走边回想服务生说的话。
池南暮进医院......
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回到包房,第二轮酒开始,江初举杯,笑着浸在空虚的酒里,将和他无关的一切抛到脑后,通通忘记。
第25章
想要剔除梦境, 池南暮做了一张计划单,一行一个方案。
首先是切碎睡眠时间,以二十分钟为一个周期, 入睡十分钟, 清醒十分钟, 循环交替。
但梦境与现实的时间流逝不同。
梦境里过去很久,现实才不过几分钟, 就算睡眠被切碎, 那些梦境也会在下一次入睡时,连续侵入。
尽管入睡时间缩短到五分钟, 依旧于事无补,那些记忆无孔不入。
方案一条条试过去, 计划单上的每一行都画上叉,到最后只剩下取消睡眠, 只进行冥想休息。
但池南暮不是冥想大师, 心有杂念, 冥想效果不佳, 不能以此替代睡眠。
池南暮倒下前一周, 祝婉均就发现, 池南暮发给她的日程表里,出现了提神用的东西。
比如每四小时出现一次的黑咖啡, 摄入的咖啡.因量,堪堪停在健康的极限数值之前。
离婚的消息, 目前只有她和律师知道,没被散播出去, 连雁行内部也没听见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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