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池南暮要离婚?
池南暮怎么敢?!
想到这,白冬槿瞪着眼睛,生气地问:“池南暮要和你离婚?为什么?他脑子有病?”
一切难以解释,要细说也太麻烦。
江初没有答话,只是摇头,重新看向阳台外。
身上的衣服冰冷,他故意打湿,想再见到幻觉,但身体已经适应这种冷,再不会发烧。
衣柜里堆满他新买的衣服,皮衣,牛仔裤,高领束身的毛衣,与池南暮过去的衣装丝毫不差。
松木香的香氛摆到每个隅角,同样的木质香气笼罩,充斥鼻腔,却于事无补,他连在梦里都见不着。
到底还要怎样做,才能见到他的南暮?
江初望向阳台外,继续出神,眼睛也不眨,灵魂出窍一般。
风声忽地变大,鬼哭狼嚎,冷风吹得白冬槿瑟缩,江初却无知无觉。
这场面实在渗人。
白冬槿凑近,离江初近一点,想缓解心慌,却碰到江初凉到不似活人的手臂,再次受到惊吓。
“初初,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你想要什么,我好帮你解决。”白冬槿苦着脸问。
白冬槿昨夜喝了酒,又没换衣服,身上残留有酒味,稍一凑近,就突破香气,汇到鼻尖。
江初闻见酒味,宕机的大脑随即开始运转,偏过头,紧紧盯着白冬槿。
“怎么了?”江初眼眸漆黑,盯得白冬槿害怕。
“如果喝醉了,是不是就能看见幻觉,看到想见的人?”江初睁大眼睛问。
“......也许吧,喝醉了什么都有可能见到。”白冬槿犹豫着答。
“包括已死的人?”
“也有可能,我有次就看见我妈了。”
得到答案,江初的眼睛忽然变亮有光,像是提线木偶被注入生机,唇角上扬。
“我想要喝酒,我去换身衣服,”江初站起身,“你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出门。”
江初跑出卧室,神色急切,不出一分钟,就跑回来。
“走吧,我们去喝酒。”江初笑着说。
“去哪儿喝?”白冬槿还不敢动,因为江初的神色太不正常。
“银河铁道,夜店,酒吧,餐厅,随便哪里都可以。”江初似是很急,迫不及待。
四目相对。
自上次见面不过一周而已,江初竟然瘦了一圈,眼里的高兴是真,难过悲伤也是真,很矛盾且不正常,看得白冬槿揪心。
“好好好,我现在带你去。”白冬槿站起身,跟着江初下楼。
投屏上重新开始播放照片。
走出门时,白冬槿似有所感回头望,蓦然发现,江初身上穿的皮衣,竟和照片里池南暮穿的一模一样。
四座敞篷在夜风中缓行。
白冬槿不敢开快,怕出意外。
“初初,你真的要离婚?”红灯时,白冬槿斜过视线,试探着问。
“嗯。”江初不愿意多说,回应极小声。
白冬槿无声地叹气,不再问了,绿灯一亮就踩下油门。
江初的状态不对,白冬槿也不敢带他去鱼龙混杂的地方。
敞篷顺着环形车道行驶,直接开进白参花园,毕竟自己的地盘最安全。
白冬槿本想点些低度数的酒,江初却先招来服务生,只要度数高的鸡尾酒和一包烟。
没有人会在白参花园买醉。
十几杯缤纷的鸡尾酒上桌,摆成一排,动静不小,惹得旁人偷瞄看戏。
江初端起酒,一杯接一杯往喉咙里灌。
鸡尾酒喝着不烈,但起效极快,不过几杯,大脑就开始眩晕。
江初拿酒的速度越来越快,喝酒和喝水似的。
白冬槿看得触目惊心,一杯都不敢喝,怕两人都醉了会出大事,劝道:“初初?别喝这么急,这样喝容易断片,你明天起来之后可难受了。”
断片?
拿酒杯的手一顿。
不能断片,断片了就什么都不记得,更见不到他的池南暮。
白冬槿也没想到江初这么听话,很快放下酒杯,也不说话,像是在等着什么。
片刻之后,无事发生,江初蹙起眉,问道:“要喝多少,才能见到死去的人?”
死去的人?谁死了?
白冬槿不明所以,下意识问:“你想见谁?”
体内的酒精发酵,逐渐蚕食掉清醒理智。
江初单手捧着脸,卸了防备,出神地说:“我想见......南暮。”
池南暮死了?
不对,死了该要发讣告。
分手了就当前夫是死人?
白冬槿疑惑时,江初又问:“到底要喝多少?”
江初的表情很认真,不像在阴阳怪气,而像是受了刺激,患了癔症,吓得白冬槿心慌。
“慢慢喝,一个小时一杯吧,这样效果最好。”白冬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随便胡诌,减缓江初酗酒的速度。
江初乖乖点头,拿出手机开始一小时的计时,十分钟喝一口,目光虔诚,仿佛在给神明上供。
白冬槿被这场面吓得不轻,偷偷亮屏手机,想在好友列表里找个靠谱的人帮忙,在众多狐朋狗友里找来找去,发现竟然是喻宕最靠谱。
【白冬槿:你快来白参花园,出大事了!】
【喻宕:什么事?】
【白冬槿:手机里讲不清楚,总之你快来。】
怕喻宕不当真,白冬槿又狠狠威胁。
【白冬槿:你今天要是不来,以后都别再见!】
【喻宕:知道了。】
【喻宕:祖宗。】
然而昨日酒喝太多,今天一醒来就驱车赶路,白冬槿焦躁地守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喻宕的身影,没法再忍。
“初初,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乖乖坐着喝,我马上就回来啊。”白冬槿哄着说。
江初乖顺点头,还盯着倒计时,不像会乱跑的样子,白冬槿就安心招了个服务生来守着。
然而白冬槿前脚刚走,刚一离开视线,江初就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别处走。
“江先生?您要去哪?”服务生跟着问。
“我......”江初说不清,只是觉得胃有点疼,想找个舒坦地方躺着,“我要去车里。”
服务生紧张地提醒:“江先生,喝了酒不能开车的。”
“我没有钥匙。”江初晕乎地答,脚步不停,往白冬槿的敞篷走。
到车边时,胃更疼了。
江初勉力撑在车门上,双手借力,咚的一声翻进敞篷后座躺好。
“你不用管我,我不会乱跑。”江初朝服务生说。
服务生不敢离开,但也没敢杵在江初面前,退到江初看不见的地方盯着。
天空黑沉沉的,看不见星尘。
江初挪动身子,寻了个舒坦姿势躺,安静凝视不见光的黑空。
醉意上涌。
江初在心里许愿要看见星星。
渐渐的,星子竟然真的逐个显出来,江初看见飘移的星光,正在天空里忽闪泛光。
他的池南暮今夜会来吗?
他已经喝得这样醉了,还不来吗?
江初怀疑自己喝得不够多,想坐起身回去继续喝,胃却抽搐着疼,四肢使不上力。
挣扎几下,江初放弃了,摸出想服务生要来的烟,在车门座边找到火机,点燃香烟。
“咳......”
这烟味道浓郁,虽然呛了喉咙,但胃部的疼痛却被奇异缓解。
江初不停地抽,一支烟抽到底,立刻点燃新的一支。
嘀嗒——
第二支烟点燃时,冰冷的水珠落到脸上。
回南天的雨时难以预测,白天才降过大雨,晚上又下。
江初不动,继续抽烟,从容吐息,任凭雨落在身上,浇湿衣服,反正他也感觉不到冷,发烧了还能见到池南暮。
雨雾和白烟交缠缭绕,模糊视线。
春雨很快下大,江初索性闭上眼,免得雨水迷了眼睛。
双眼闭上的一刻,雨忽然停了,没有水滴再落到脸上,雨声却依旧。
熟悉的木质香气飘入呼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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