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藤此前的确经常出现这种诡异的“梦中梦”情况,医生只好教大家通过“细节”来判断他是或否真的睡着过。
但昨晚不同。可谓“人证物证俱全”的。
“我真的睡着了。”谢藤真假参半道,“刚好做完一回,我问他‘困了没’,他说‘还好’,我一面吻他,一面在考虑用什么新鲜又有趣的前戏继续撩拨他,打算哄他试个其他姿势,结果连澡都没来得及洗,我就睡着了……”
“停——!快停!闭嘴!”谢藤没能说完就被助理忍无可忍地打断,“你不害臊吗?知道羞耻这个词怎么拼写吗?没有谁想听你们在床上的细节!包括我!”
谢藤不满地抬头扫了对方一眼:“明明是你自己问的……”
“我问的不是这种细节!”助理再度打断并警告,“下次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立刻缝上你的嘴!”
谢藤耸肩摊手,左耳进右耳出,手边工作没停,眼睛却不时瞥向浴室里的轮廓。
助理到底是个喜欢操心的管家,放弃对话后自然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他不仅体贴的从柜子里取出两套衣服并排放在床上,还在离开时带走了地上七零八落的脏衣服。
脏脏床单显然折磨了他的眼睛,促使他很快又带着干净的床单回来了。
他边换床单边问:“今天这么早吗?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还好。普通程度。”谢藤说,“已经快处理完了。”
助理明白谢藤口中的“普通”等于别人眼中的“非常”,难免吃惊:“你效率提高了不少。”
“大概吧。”谢藤依旧模棱两可。
“他说你最近没有头疼。应该是环境的原因。昨晚呢?”助理问。
谢藤摇头。
“真的?”助理愈发吃惊,“我以为身处遍布危险的外在环境里,你的大脑就很容易亢奋过头。”
谢藤应了一声,瞥了浴室里的轮廓一眼。他并不担心闻哲听到,可依旧不自觉略微压低了声音:“昨晚差一点儿就发作了。我恢复理智的时候,发现我正在咬他。咬得很重……”
“可头疼没有发作。”助理了然。
谢藤也觉得不可思议:“你也知道我脑袋里装着很多糟糕的东西,小女孩、暴力狂、猎狗等等。我只能尽可能的压制它们,却不能根除。”
助理恍然大悟:“你没有头疼是他的功劳。”
谢藤点头。
“所以你需要他。”助理把刚才随手丢在地上的脏床单捡起来团好,塞进门口的洗衣篮里,视线则不知不觉定在了浴室上,跟谢藤做出了同样无耻的偷窥行径。
谢藤显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却表现出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平静。
奇怪,他想,有的时候他的确不希望闻哲被任何人看见,也不想他跟任何人产生瓜葛。但有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部分。甚至极其偶尔的情况下,还希望所有人都能注意到闻哲。
恰如现在。
“你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了,得出什么结论了?”谢藤处理完最后一件工作,随即关闭了所有设备,又将它们塞回柜子里。
助理认真给出评价:“身材不错。”
“那是当然。”谢藤一脸骄傲。
“我没说你,”助理不解,“你自满什么?”
谢藤无耻道:“不然以我那么挑剔的眼光,怎么会挑他上床?”
“……”
助理哑然数秒,随即一脸匪夷所思:“难道最应该关心的不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做什么?”谢藤问。
助理不解:“你难道没问过他到底用了什么神奇的催眠魔法,又是如何阻止你头疼,还有他怎么回到过去的?难道你已经不想复仇了……?”
前面的问题谢藤没问过,后面的问题他没兴趣问,只好据实以告:“我不知道,也没问过。”
助理:“……”
“知道什么?”闻哲拉开浴室门,边擦干头发边迟来的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助理来不及说话,就看见谢藤从地板上蹿起来,脱缰野马般飞扑向闻哲。后者及时且巧妙地侧身避开,谢藤踩中了地板上的水渍,没能及时刹车,当即向前踉跄,差点头朝下栽倒。
闻哲只好抓住他的胳膊,帮他保持平衡。
谢藤趁机圈住闻哲的腰,终于成功把对方带进怀里并亲吻了他的唇角。
目的达成后,谢藤不再与闻哲拉锯,挂着一脸得逞的笑容,心甘情愿地被对方推开。
盎撒人半张着嘴,吃惊了好久都挤不出半个单词。
“你去洗个澡。把衣服穿好。我们一起吃早餐。”闻哲先给自己穿上内裤,才抬手揉了揉谢藤的脑袋,“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第178章 消弭-3(XII)
闻哲不认为有监督谢藤一举一动的必要,后者也出人意料的听话,当即转身钻进浴室,甚至没忘记顺手关门。
盎撒人再度怀疑了自己的眼睛,许久才阖上嘴,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闻哲看向对方。
“你的肩膀流血了。”盎撒人忽然跳到另一个话题。
“是吗?”闻哲左肩上的咬痕刚好位于他视野的死角。他抬手摸了一下肩膀,指尖上果然沾了血。
“看起来不多。”他问,“很严重吗?”
与他平静的外表相比,他心下却已经警惕起来。不是因为伤口,而是因为此前盎撒人说话的时候始终维持英式刻板的循规蹈矩,从来没有突然跳过任何话题,最多只是用复杂的长难句含糊其辞。
盎撒人盯着闻哲举止与表情,等待他表露出愤怒或不满的情绪,可惜都没有。闻哲非但没有恼怒,还安静地回视他。
他无法拆穿闻哲无懈可击的伪装,也没有就此作罢。
当一段对话从开始阶段就各怀目的时,就注定它很难按照常规的方式进行下去了。
“你太不可思议了。”盎撒人放弃不切实际的语言陷阱,再度将话题推回原处,“抛开能成功赢得包括我在内的休身边的所有人的信任不谈,单凭你对待大家的独特方式就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更不用说你能往来于过去和现在……很难不让人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果然来了。闻哲并不惊讶。
“如果有可能……”盎撒人骤顿在此处,却并非想给闻哲回答的机会,而是不动声色底微调了自己站姿,将一只手置于身体能遮挡的那一侧,悄然覆上自己的左腰部。
“我非常希望你能自愿与我们共享这些。”
闻哲假装没有察觉到,安静地聆听着对方充满威胁意味的说辞,在对方介于讽刺和挑衅之间的语气里寻找到拙劣激将法的痕迹,随即选择了最佳的应对方式:沉默。
“在我印象里,你并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闻哲的沉默以对让盎撒人瞬间变脸,摆出不知道答案就不会善罢甘休的面孔。
“你清楚的明白这是没有意义的徒劳提问。”闻哲抛出具有诱导性质的复合句式。
“为什么?”对方依旧没有善罢甘休,“难道你能撒谎,我却不能提问?还是说我必须给你留出足够的时间,让你编造新的谎言,继续欺骗我们?或者说,你以为只要休不过问也不在意,我和其他人也会跟他一样?”
咄咄逼人的质问接二连三的出现,彻底暴露出对方本性里极端的一面。
“如果你想知道我是否会成为你们的敌人,那么答案是否定的。”闻哲静待对方说完才出声,“如果你以为通过一两句话就能把我塑造成你们的敌人,促使我舍弃掉理性,便于你实施暴力,那么我建议你换个更有效的方式,因为这样做只是在侮辱你自身的智慧。”
这是闻哲唯一必须时刻避开的话题,确切的说是:彻底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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