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平卧的闻哲。
“如果我们没有危险性,你们就会在我们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让我们无法再像曾经那样恣意妄为。然后你们会离开,多数情况再也不会回来。少数情况偶尔出现,如同旧友那样共进午餐。反之,如果我们是能把周遭的人都带入自毁悲剧的‘危害’,你们就会亲手把我们拉下神坛,彻底毁掉。”
谢藤扶起闻哲,改变了他的姿势,让后者半跪在床上。
“你们还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造物主——无论是别人给你们的命名,还是你们自己的自称,都让我觉得非常可笑。”
即便被揭穿,闻哲依旧始终平静地看着对方,直到对方说出最后的结论,他又再度笑了。
谢藤的确很聪明,闻哲当初有所顾虑是对的,可惜显然还不够聪明,否则就不会把最关键的结论对象揣度颠倒了。
“还有兰花——素冠荷鼎。”
让闻哲微愕的词汇终于出现,谢藤同时把他双臂猛地向后掰,像要脱臼般拉扯到极致,才固定在墙上的悬空支架上,绑在闻哲身上的负重则把他的四肢与脖颈都朝反方向的床面拉扯,让闻哲全身的肌肉在截然相反的拉力间挣扎,不一会儿就无法控制地开始痉挛。
“从被栽培出来的消息传出,就只有视频和照片流出,却从来没有被谁买到过。”
这个姿势毫无疑问比强迫人脑袋向下、抬高腰臀更为屈辱,就像闻哲已经被本能支配,沦为只能不断耸腰的禽兽。
“我好不容易找到源头,亲自登门询问,用尽办法才弄明白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这种花从来不是为了让人高价买走而存在,是从源头上就已经被一个无比神秘的买家买断。只是他每次都用不同的送货地址和不同的收货人出面,所以才没有人察觉。而培植出素冠荷鼎的人,他本身就已经极度富有,根本不需要依靠售卖兰花来赚钱。而那些被吹嘘出来的高价,也只是一种象征意义。因为有一个无法用钱来讨好的人,却能用兰花讨好,他只好倾注财力培育特殊的兰花,让它来做彼此唯一的交集。”
谢藤短暂停顿。
“是因为你救了他,对吗?就像之前救我那样。他因此对你倾心,想尽一切办法来讨好你。素冠荷鼎从诞生那一刻开始,就代表着你,也代表着你在那个人心中的地位有多崇高……我猜得对吗?”
他一度无法理解那种不可代替的存在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直到……
“所以你想怎么办?”闻哲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他平静地半仰起头,明明是仰视,却如同在俯视对方。
“把我关起来,夺走我的吊坠,揭穿我的秘密,不准我离开,接下来是什么?一个愤怒的小女孩。一个亲手扔掉心爱玩具的小女孩。一个忽然跑进垃圾堆,捡回那个脏兮兮的玩具熊的小女孩,哭泣着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再也舍不得松手?”
“是的。”谢藤说,“没错。就是那样。”
他站在闻哲面前,胯骨正好对着后者脸。
“然后,这个小女孩会掰开你的嘴,打开你的身体,用尽一切手段,侵犯你的身体,让你不再有垃圾堆里的味道。”
真无聊,闻哲想,男人的内心深处永远残留着原始社会的野蛮基因,征服手段一成不变,只有贫瘠无味的暴戾。
“但小女孩依旧不会停。他会一直侵犯你,直到你真心诚意地哭着求饶。”
他转向闻哲的同时,解开了自己的裤扣。
“而后……你的存在就对小女孩不再特别了。可他依旧不会停,他会一直继续下去。哪怕毁掉你,也不会停。直到他玩腻为止,才会亲手把你撕成碎片,再度丢弃,并且彻底遗忘……看着我!我让你看着我!不许移开视线!”
谢藤刚说到途中,闻哲已经不耐烦地移开了视线。前者因而忘记了自己的说辞,发出愤怒地怪叫。他用手固定住对方的下颚,不止不让闻哲移开视线,还强迫他张开嘴。
闻哲挣扎着向后,谢藤因此更加愤怒,固定住他下颚的手也因此变得更加用力,仿佛随时要捏碎他的下颚骨。
谢藤显然早已经料到闻哲会躲避,因而选择了最暴戾的方式让对方避无可避。与之相应的是,这样的固定方式却不能阻止闻哲向前,因为要阻止向前就需要把虎口卡在嘴唇下方的凹陷处,但谢藤手的动作正好相反,只是单纯地在防止闻哲后退,却无法阻止他向前。
就在谢藤即将拉下拉链时,闻哲猛地朝前一梗头,以前者完全无法预料的力道和方式,命中了谢藤两腿之间。
闻哲额头当即肿起来一块,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默然地看对方捂住胯裆,俯视着对方痛苦地倒在自己面前,一时间除了倒抽气,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不是闻哲颈部也有负重,无法使出全力,谢藤很可能已经废了。但颅骨硬度所带来的冲击依旧是谢藤无法承受的力道。
无数神经末梢传导的痛觉迅速占据了谢藤的大脑,让他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近似于呜咽的单音。
“有些人就是顾虑太多,”闻哲微眯起眼睛,弯起唇角,“才会被你这种畜生有机可乘。”
“……”
“你不是不怕疼吗?我看只是没找到正确的方法,让你足够疼而已。”闻哲平静道,“你如果再想把你那根东西放进我嘴里,我就把它咬下来。我能保证,这肯定也足够疼。你完全可以来试试。
“如果你就是执着于侵犯我的嘴,完全可以拔光我的牙齿,这样你就可以好好享受了。
“来啊!屠休!你来上我!
“或者你一个人根本不足以把我搞废。你应该找十几个人来上我。不够的话几十个也行。
“强奸我!
“侵犯我!
“毁掉我!
“最后再杀了我。
“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听见了吗?”
一个人是无法被自己不在乎的东西所伤害。
“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会如何。”
第141章 显现-2(下)
沉默。
长久的沉默蔓延在彼此之间。
在闻哲冗长地怒斥过后,“舞台”中央只剩下同样冗长地沉默与对比鲜明的呼吸声。
一人带着无法隐藏的急促,正在极力抑制自身的痛苦。
另一人早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模样,但与外表截然相反的是他心下的警钟大作。
闻哲本以为是自己成功地激怒了对方,没想到却是谢藤趁机成功且彻底地激怒了自己,让他暴露出自己从不为人知的本性。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藤的呼吸终于趋缓。
“屠休?”
谢藤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接着是第二遍,并竭尽所能地模仿了闻哲的语气。
“屠休!”
他用完全不同的语调唤着自己的名字,宛如他本身自相矛盾的言行举止。
然后他开始发笑。
开始只是小而细碎的。后来约莫是觉得太过可笑,因而忍不住大笑起来。
闻哲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阻止,只能俯视着宛如癫狂的对方,在自己膝盖前扭曲出诡异的弧度,笑声也响得仿若能洞穿自己的耳膜。
谢藤的大笑持续得并不久,而后突然就不再笑了。
“再喊一遍好吗?”他满眼期待地看着对方说。
“什么?”闻哲不解。
“屠休——我的名字,”谢藤说,“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尤其是用那种愤怒的语调。”
心下油然而生的某种完全无法形容的感觉,让闻哲再度陷入沉默。
“我爷爷生气的时候,也会那样叫我。我一直都很喜欢那种愤怒的语调。”谢藤半拧着躯干与脖子,斜挑着眼睛望着闻哲,“他是那种典型的老派华人。教训调皮捣蛋的孩子时,就喜欢用充满恐吓意味的说教与棍棒。可是只要我背会几句诗词,或者没有在一长段方块字的抄写中出现错别字,他又会毫不吝啬地夸赞我聪慧,说:屠休是屠家的小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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