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坦荡荡,看在别人眼里就变了味了。
郁钦川拿着罐啤酒坐到江鉴之身边,压低了声音:“你倒是管管戚白。”
江鉴之不徐不缓把戚白夹菜时滴在茶几的汤汁擦掉,闻言淡淡地扫了郁钦川一眼:“怎么管?”
站在什么立场?
郁钦川:“你不是他男朋友吗?”
江鉴之指明事实:“假的。”
他们这段关系,只在赵元凯面前有效。
不等郁钦川再开口,江鉴之把手中脏掉的纸巾折好扔进垃圾桶,又看他:“你还没跟姜意坦白身份?”
郁钦川拧眉说还不到时机。
他和姜意如今全靠一纸包养合约绑在一起,姜意还未对他动心,要是坦白一切,他就会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接近对方的机会。
江鉴之明了,没再多说什么。
郁钦川:“对了,你和戚白的事被江叔他们撞见后没解释吗?我看阿姨已经在朋友圈隐晦地秀了好几次了。”
本来以为会孤家寡人一辈子的儿子终于有对象了,江父江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大张旗鼓宣扬,但也发朋友圈暗示过两次。
郁钦川继续道:“我刷到过阿姨的动态,那个聊天记录的头像,是戚白吧?他们还加上好友了?”
这些话郁钦川早就想问了,可他不能贸然去问江父江母,江鉴之又太忙,他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问。
江鉴之听完:“……?”
江教授没有微信,自然不知道江父江母平时在朋友圈发了些什么,不过他此时的重点明显不在江母秀‘儿媳妇’戚白上,而是……
江鉴之略一皱眉,问郁钦川:“你也有他好友?”
不然也不会看头像就知道是戚白。
郁钦川:“?”
我说了这么多,江教授你就抓住了这一个不是重点的重点是吗?
郁钦川哭笑不得点头:“有啊。”
虽然没聊过天,但戚白和他的确是加过微信好友。
江鉴之闻言若有所思点头。
被他这么一打岔,郁钦川也忘了问他怎么没跟江父江母解释清楚假男友的事,再一回头,只想把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姜意和戚白撕开。
……
四人聚在一起,难免提及赵元凯,在知道赵元凯好久没纠缠戚白时,姜意冷哼一声:
“知难而退,算他识相。”
说完后姜总又冲江鉴之举了一下杯,笑着道:“这事还多亏了江先生,敬你一杯。”
姜意身体不适不宜饮酒,便以椰奶代酒,而江鉴之不喝酒也不喝饮料,便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白开水。
喝完后,江鉴之偏头看烫肥牛卷的戚白,忽然问:
“你和赵元凯……是怎么认识的?”
江鉴之听赵元凯说了,他和戚白认识好几年,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双方都很愉快的时光。
刚开始江鉴之并不在意,现在却有点好奇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
吃到了好吃的,戚白此时显然心情不错,解释:
“大二时,我给他当了一年家教,教他素描和油画基础。”
江鉴之难得愣了愣:“……就这样?”
戚白睨了他一眼:“不然?”
江鉴之:“……”
赵元凯把两人关系说得暧昧不明,没想到就这么简单。
江教授陷入了沉默。
像是知道江鉴之在想什么似的,戚白慢悠悠道:“我当时缺钱,他父母时薪开得高,我就去了。”
做家教时戚白尽心尽力,一年的家教时光双方相处的确算得上愉快。
变故发生在他升大三时:
他因课业加重,便按事先约定好的提出结束这份兼职。
赵元凯近一年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没了他这位优秀尽责的家教老师,赵家父母虽然觉得遗憾,但也爽快同意了。
可赵元凯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戚白的性取向,得知他是弯的,在最后一天跟他告白,说喜欢他很久了,要当他男朋友。
戚白自认在教学过程中从未有过逾举行为,之前也没看出赵元凯有这方面的倾向,闻言自然是震惊又诧异。
戚白就像拒绝以往那些追求者一样拒绝了赵元凯,并且让他心思放在学习上。
可一向乖巧懂事的赵元凯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被拒绝后仍然自说自话地畅想两人的未来,还想拉戚白的手越线亲近。
戚白当时就冷脸甩手离开,最后两节课的补习费都没收,回校后便把赵元凯和他家长的微信都删了。
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直到有天戚白拎着画板去上课,在教学楼前被赵元凯拦下……
赵元凯学校堵人,每天换着号给戚白发骚扰短信,拉黑都拉黑不过来。
好在赵元凯要上课,戚白也不是天天在校内晃悠,一学期最多只会被堵三两次。
当时戚白乐观地想——等赵元凯成熟了,对他的兴趣自然就会消失。
然而他没等到赵元凯放弃,先等来了赵元凯考上他们学校,成为他直系学弟的噩耗。
江鉴之还是第一次听说其中细节,闻言忍不住皱眉:
“没报警?”
姜意抢答:“当然报了,但赵元凯还是未成年,又没给小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写了个保证书罚了几百块钱。”
因此,戚白噩梦般的大学生涯就开始了。
赵元凯对戚白展开了高调猛烈的追求,送玫瑰送早餐送礼物……且对外宣称自己是戚白的男朋友,闹得学校人尽皆知。
赵元凯入学没一学期,南大老校区所有人都知道了艺术系那个画画超好、模样清清冷冷很好看的戚白,是个同性恋。
学弟学妹眼中的神仙学长是个GAY。
从此之后,戚白的追求者中女生人数骤减,男生数量呈指数爆炸式增长。
提到赵元凯,姜意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
“那傻逼还未经允许进入小白宿舍睡他的床,太他妈的变态了。”
也是因为这个,戚白当时才会那么迅速地搬出学校宿舍。
江鉴之眼神一冷:“可以告他骚扰。”
姜意:“他被逮到还不承认,说自己只是坐了一下,我们没证据。”
就因为学弟坐了一下床就告别人骚扰,站不住脚。
“好了。”戚白打断两人的谈话:
“别说他了,吃饭。”
戚白向来不耐烦听别人在他面前提起赵元凯,今天也是因为江鉴之问才解释说几句。
戚白不想回忆以前的糟心日子,姜意便不提赵元凯那扫兴的家伙。
只有郁钦川,扫见江鉴之眼底的寒意时,沉吟不语多看了他一眼。
有点不对劲。
***
吃完火锅姜意和郁钦川就一起离开了,戚白回房间补觉,睡了两个小时起来,发现杯盘狼藉的茶几已经被收拾干净:
抽纸盒和几个电视遥控器在茶几正中间摆得整整齐齐、垃圾桶换了垃圾袋放在茶几左侧、沙发上原本卷成一团的薄毯被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抱枕端正立在他们该在的地方,每只抱枕间隔距离仿佛都经过测量……
眼前这一切,没有点强迫症都做不出来,不用想都知道是出自谁手。
郁钦川和姜意可是他目送着离开的。
讨厌做家务的戚白眉毛一抬,开了电脑准备发封邮件感谢一下好心的江姓田螺姑娘。
点开邮箱,戚白才发现邮箱有封来自田螺姑娘的未读邮件,发信时间是四十分钟前。
难道是想斥责自己吃了就睡,丢下烂摊子让他一个人收拾?
戚白好奇点开,就见里面只有简洁一串字符外加四个汉字一个标点。
短短一行字,戚白确怔愣好几秒,最后意外眨眨眼,把后面‘我的微信。’这几个字,连字带符号反复看了三遍才敢确认——
江先生竟然申请微信号了!
放在别人身上明明是很普通常见的事,但搁江鉴之身上,戚白就有种老古板终于肯踏出一步,愿意接收高科技电子产品的欣慰和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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