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有人拿着手机想要偷拍,江鉴之冷冽眼神扫过去,那人自己心虚,赶紧放下手机假装抬头手机望天。
***
南枫市机场内,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妻出现机场出口,丈夫手中拖着一只硕大的黑色行李箱,妻子背着包。
两人都戴着眼镜,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仍然精神奕奕。
坐上出租车后,妻子转头问:“真的不用先给鉴之打个电话吗?”
丈夫淡定回:“这个点他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实验室,打不打电话都一样,难道你还指望他来接咱俩?”
妻子:“……也是。”
这对夫妻不是别人,正是江鉴之的父母。
前段时间江鉴之过二十六岁生日,江父江母工作原因走不开,一直到昨天项目告一段落,两人才同时申请到假期,便立马定了机票直奔南枫市。
出租车司机问他们去哪儿,江母先说了南大兰溪校区,后又改口说悦澜府。
江父看她:“怎么不直接去学校?”
江母:“算了,不打扰儿子上班。”
去学校的话,研究院那群人见了他们后又要大惊小怪。
江父扶了扶眼镜,平静地陈述事实:“你知道的,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可能打扰他上班。”
江母糟心:“……闭嘴。”
出租车司机年龄和江父江母差不多,闻言笑呵呵地插话:
“你们家孩子在南大上班呐?真能干,我家那崽子就不行,成绩太差,去年毕业后找了个工作也不稳定。”
三人三言两语地聊了起来,在得知江鉴之工作认真,几乎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司机赞不绝口:
“还是你们家孩子踏实,工作体面也让人省心。”
江母苦笑一声:“我倒希望他别这么让人省心。”
自家儿子哪里都好,就是性格太过疏淡,满脑子只有工作实验,和谁都熟络不起来。
二十六岁了别说女朋友,连个交好的异性都没有,同旁人更是话都说不上两句。
要是他们当父母的不联系,儿子没事也从来不会主动给他们打电话聊两句。
不过江母也清楚,江鉴之会变成如今这模样,得怪他们当父母的。
江父江母也是搞学术研究的,二三十年前国家大环境不好,基地位置偏远,条件艰苦加上保密协议,他们哪年能回两次家都算特别频繁。
工作家庭不能两头顾,小江鉴之就只能爷爷奶奶生活。
刚开始还没人在意小江鉴之的微小转变,反正孩子没长歪,还完美遗传了父母的高智商,成绩优异,次次考第一,可孩子话越来越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等江父江母察觉不对劲时,为时已晚。
儿子已经养成如今这对谁都不冷不热的性子。
到如今,努力得到回报,江父江母的名字已被写入教科书,他们无愧祖国,也不后悔年轻时的选择,可对江鉴之这个儿子,他们是心怀愧疚的。
他们并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和义务。
年轻一代顶上来后,江父江母肩上的担子被分走一些,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自然是想方设法陪儿子,可孩子长大了,已经不需要他们的陪伴了。
他们错过了儿子的童年。
司机明显不能理解江父江母这种因为儿子太过优秀独立而困恼的行为,最后断定他们在凡尔赛,撇了撇嘴角不愿说话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戚白江鉴之两人也到了事先约好的咖啡厅。
走到咖啡厅的转角处戚白就重新解开了扣子,不过他听了江鉴之的建议,只松了一颗。
但半遮半掩下也足够赵元凯看清他脖子上的暧昧‘吻痕’。
“对了。”戚白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停下脚步,冲江鉴之伸出手。
江鉴之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屈,最终什么都没说,抬手牵住了戚白伸出的手。
两人拍合照时已经牵过一次,一回生二回熟。
江鉴之上道不扭捏,戚白满意一笑。
两人牵手走过街角,咖啡厅街边靠窗的位置,赵元凯已早早等着。
看见两人真的亲亲密密携手而来,赵元凯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有瞬间狰狞。
没管赵元凯铁青的脸色,戚白和江鉴之一起坐下。
目光在肩膀挨肩膀的两人身上的情侣装上扫过,赵元凯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笑容勉强问戚白:
“哥哥你喝什么?”
戚白没管他,而是转头对江鉴之道:“这里没有你喜欢的茶,喝咖啡?”
江鉴之口味清淡,不喜欢甜腻的饮品,偏爱清苦回甘的茶。
江教授扫了一眼平板上的菜单,开口嗓音清冽:“和你一样就好。”
戚白在心里给江鉴之比了个赞。
他们此时是假装情侣,也不能表现得太过腻歪,不然效果适得其反。
戚白认为江鉴之的反应就很自然。
戚白也不爱喝咖啡,便要了两杯少糖果茶。
等侍应生拿着平板离开后,戚白终于看向对面的赵元凯:
“江鉴之,我男朋友,你现在还有什么疑问?”
江鉴之也看向赵元凯,淡琥珀色的眼眸不带丝毫情绪,但江鉴之这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反而令赵元凯愈发不快。
赵元凯很想把江鉴之碰过戚白的手砍了,但他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江鉴之:
“知道,之前见过。”
江鉴之:“嗯。”
赵元凯:“……”
早有心理准备,赵元凯此时看着这刺眼的一幕反而冷静了些,难得戚白愿意心平气和坐下聊,他压着满腔怒气,没敢当着戚白的面发疯。
赵元凯所说的见过,指的是兰溪校区他拦住江鉴之那次,而戚白以为他口中的见过,是最开始在‘不误正夜’酒吧后面。
戚白开始下逐客令:“人也看了,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别打扰我们约会。”
赵元凯假装没听见戚白这话,屁股挪都没挪一下,反而问:
“哥哥你们不是才认识没多久么,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
不等戚白开口,赵元凯苦笑一声:“哥哥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就算出局,你也要让我死个清楚明白不是?不然我怎么甘心。”
戚白没好气想,还出局,你他妈明明从来没入过局。
戚白膈应得差点翻白眼,面上却似笑非笑:“我们能在一起,说起来还要感谢你。”
赵元凯一愣:“我?”
‘恋爱细节’他们私底下对过,戚白语气轻快,句句扎心:
“酒吧后巷你纠缠我那天,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这四个字放别人身上,或许会觉得虚无缥缈不切实际,但放在江鉴之和戚白身上,外在条件摆在明面上,任谁见了都得说一句非常合理。
赵元凯仍然不相信:“哥哥你不是在乎外貌的人,你——”
他的哥哥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不好意思。”戚白懒洋洋打断赵元凯的话,下巴朝江鉴之的方向轻轻一抬:
“他长得太好看了,而我本身就是这么肤浅的人。”
人类的审美复杂而多元化,说什么不在乎外表,那是还没遇到对自身而言外貌足够惊艳的人,真遇上了,对方一个眼神就得栽。
赵元凯:“……”
说完后戚白犹嫌不够,轻嗤一声:“谈恋爱放着他这样的不找,我瞎还是傻?”
声音不大,嘲讽力是大写加粗的MAX。
听了戚白的话,江鉴之唇角几不可察地往上抬了抬,又很快敛去,而赵元凯脸色则白了两分:
“哥……”
“别这么叫我的。”戚白没骨头似的往江鉴之身上一靠,手搭上他肩膀:
“我男朋友在这方面比较小心眼,吃醋了我还得哄。”
此时侍应生正好端着两人点的果茶过来,听了戚白这理直气壮的话,手一抖,托盘里的杯子差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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