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一直很感谢戚白能出现在江鉴之的生活中,给他古井无波的生命注入别样的生机活力,让他能体验感受这不算好也不算差的人生。
几十年后回味起来,不至于全是冰冷没有人气波澜的实验室。
不管好的坏的,平淡还是浓墨重彩,总要自己亲身体验过才能明白其中滋味。
几次来南枫市这套房子的变化江父也看在眼里,他环抱着妻子轻轻拍了拍:
“之前你就是瞎操心,我说一切都会变好吧。”
江母闻言睨了他一眼,吐槽:
“现在说得轻松,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整日愁眉苦脸担心儿子要孤独终老了。”
他们两人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
江母江父这次来不是纯玩的,而是带着任务——
商量敲定两小孩的订婚细节。
戚白腿好了之后,订婚一事就提上日程。
日期之前已经确定好,春节过后的第一个周六,是个宜订婚嫁娶的好日子。
订婚戒指由戚白和江鉴之自己准备,江父江母主要负责宾客往来。
江母江父尊重戚白,把之前拟定好的几套方案拿给戚白看,江父甚至为此准备了几个PPT做演示。
“……”看到那几个PPT文档,戚白忍不住看向江鉴之,心想江教授这刻在骨子里严谨原来还是一脉相承。
果然是亲父子。
江母江父考虑太过周到,让戚白补充时,戚白绞尽脑汁也没到有什么遗漏,便老实摇头。
戚白点头说好,江母脸上还有些遗憾,追问:“真的不需要再改改?”
订婚宴虽不准备大肆操办,但自家儿子和小白的终身大事,江母希望做到尽善尽美。
连囍字的贴画江母都准备了十几种。
戚白满脸都写着真诚:
“真的没有,已经很好了。”
他做不来鸡蛋里挑骨头的事。
江母再三确认:“怎么没有?小白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说出来。”
江父也道:“这是你和鉴之的大事,我们只是从旁协助我,还是以你们的感受为主。”
二老生怕戚白有想法但不好意思说,到时候委屈了自己。
戚白笑着说真没有,眼神往江鉴之脸上飘,眼底那意思——
江教授,快,救救我!
他是真的没想法、觉得一切都非常好。
接收到戚白求助目光的江鉴之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最终还是伸出援手,把二老的注意力从戚白身上拉开:
“春节快递停运,喜帖和伴手礼得节日前寄出。”
江母闻言一拍脑门:“对,我还把这事忘了,这伴手礼的盒子我和你爸也选了几个款子,你们看看喜欢哪种……”
四人有商有量的,正事敲定后江父又回房一趟,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个相机,说要拍几张合照。
说这话的同时,江母和江父都直勾勾地看向江鉴之,生怕儿子下一秒就摇头说麻烦。
自从江鉴之长大后,他们一家人还没有一张像样的家庭照。
江母解释:“大好的日子,一起拍张照片纪念一下。”
对上江母江父的殷殷期盼的目光,江教授:“……”
江鉴之:“……好。”
见江鉴之点头,江父江母对视一眼,当场表演了一个喜上眉梢。
戚白见此立马起身,毛遂自荐:
“叔叔阿姨你们去坐着,我给你们拍。”
江父避开了戚白伸过来的手,一脸严肃看他:“不用你拍。”
戚白被江父突如其来的严肃脸弄得一愣,伸出的胳膊抬也不是,收也不是。
紧接着江父又道:
“一家人拍大合照,当然要整整齐齐一个都不少。”
戚白闻言怔愣良久,还是被江鉴之牵着手,拉着他在沙发上坐好。
相机有延时自动拍摄功能,架住调试好就行,用不着人工来拍。
江父和江鉴之坐在外侧,中间是江母戚白,在江父喊‘一二三茄子’时,愣神的戚白才陡然回过神来,扯着嘴角露了个笑。
江父起身过去查看,然后点评:
“小白笑得有点腼腆,咱们再来一张,放松一点。”
家庭合照……
大大咧咧肆意随心的戚白这二十几年拍了很多次照片,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使他紧张、心跳这么快。
明明是早已立冬,他却攥了满手汗,对着镜头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脸上的肌肉像是失去了控制,笑容都有些不自在。
越担心拍出来效果不好,戚白笑容就越僵,他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大腿上,宛如第一次上学,脊梁笔直。
察觉到戚白身体的僵硬,江鉴之不动声色握住他的手。
感受着掌心熟悉的温度,戚白呼出一口气,狂跳的心脏稳了稳。
江鉴之的存在对戚白来说就是这么奇妙,明明只是简单地牵一下手,却让他莫名慌乱的心瞬间暗定下来。
左手被江鉴之握住,镜头定格之前,被江父搂住的江母,也轻轻拍了拍他的右手背。
戚白一颗心就像一只充满气、饱满臌胀的气球,原本在半空中晃晃荡荡的飘着,忽然被糖画摊子上的糖人戳了一下,飘呀飘的落了地。
戚白原本紧绷的表情陡然松了下来,双眼一弯,嘴角下意识往上——
画面定格在这一秒。
江父满意了,又单独给戚白和江鉴之拍了几张合照和两人的单人照,还给餐桌上的梅花单独拍了一张,和江母凑在一起欣赏好一会儿后,才美滋滋收了相机:
“到时候我去把这些照片洗出来。”
戚白江鉴之他们自然没意见,点头说好,收拾一番后各自回房休息。
***
戚白以为江父口中的‘到时候’,指的是他们订婚那天或者别的时间,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冲洗出来的成品。
戚白:他忘了,他男朋友一家都是行动派。
江父每一张照片不止洗了一份,每一张照片都给戚白一套。
睡前戚白手机也不玩了,就拿着那几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
江鉴之从书房出来时,就见戚白头顶着被子坐在床中央,正在捣鼓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嘀咕着什么。
走近一看,江教授就见戚白正把他们的照片,往薄凝南从夏城带过来的相册里放。
那套尘封多年、十几年没有增加新照片的相册,后面空白的地方,已经放进了一张江鉴之和戚白的合照。
余光扫见江鉴之后,专心致志的塞相片的戚白抬起头来,冲他笑:
“你来得正好,你快来看看,是这张放前面还是我手里这张。”
这相册送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被戚白放在抽屉里,只有江鉴之翻过一次。
江鉴之垂眸看着眼底溢满开心的人,指了指他手里的,嗓音沉静又温柔:
“这张。”
“我也觉得这张好。”戚白给了江鉴之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赞许眼神,把手里的照片放进去。
搭在戚白头顶的被子因重力往下滑,落在他肩头,又很快跌落至他腰间,堆叠在一起。
戚白浑不在意,继续摆放自己新得的相片。
南枫市的冬天不集中供暖,十二月夜晚不至于冷得必须开空调和加湿器,但夜风沁骨。
戚白身上是和江鉴之一样的薄绒睡衣,江教授感受了一下房间温度,走过去关上房间半开的窗户。
把被子往戚白肩头搭,江鉴之让他好好坐着:“别着凉。”
戚白就笑:“你竟然不怪我把相册放在床上,你变了。”
按照江教授的洁癖程度,以往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东西上床的。
江教授:“……”
戚白很爱护这本相册,薄凝南送来后他就仔细擦拭打理了一番,后来江鉴之回来后,知道这相册在仓库放了许多年,还用酒精棉片小心谨慎地全方位清洁消毒过。
如此这本相册除了略泛黄老旧之外,恐怕比店里卖的都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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