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这话时,戚白声音有点软,语气都带着一股子撒娇意味,偏偏不自知。
玩物丧志,江教授从来不玩游戏,可如今对上戚白期盼的目光,江教授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抬手伸出修长的食指。
“等等!”
江鉴之指腹刚要碰到屏幕,戚白手却一缩,看他:
“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手?”
有的玩家为表对游戏大神的尊重,抽奖前恨不得沐浴焚香。
戚白认为自己手臭一下午,多少跟没洗手有点关系,但他腿不方便,懒得蹦。
戚白如此郑重其事,江鉴之:“……”
有洁癖的江教授第一次被人嫌弃,最后还是去洗了手,紧接着戚白的后院里,有了第七只橘猫。
最普通的那种,还不如他自己抽。
戚白:“……”
看来江教授也不是全能。
至少抽奖的运气不怎么样。
江鉴之看不懂,见一只憨态可掬的猫咪闪着蓝光跳出来,神色微动,垂眼看戚白:
“这只你需要吗?”
“当然——”戚白嘴里的话在掀起眼皮瞧见江教授认真的神色时,猛然拐了一个弯:
“——需要了,胖胖的橘猫多可爱啊!”
衔接自然,毫无停顿,江教授信了,又问:
“还需要抽吗?”
戚白把手机递给他:“还可以抽六次。”
江教授便又抽了六次,戚白后院多了一只无毛猫,两只橘猫,两只狸花猫,一只渐变英短。
除了英短等级算比较好之外,其他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猫。
好不容易攒的次数用完,江神也没能带戚白脱非入欧。
“人非非一家。”戚白拿过手机小声嘀咕一句。
吃完晚饭后,江鉴之收拾完厨房问戚白:
“要不要出去走走?”
这几天降温,清晨和傍晚气温都不高,凉风习习,正适合散步。
戚白在家闷了一天,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石膏腿。
江鉴之开口道:“你坐轮椅。”
几分钟后,戚白坐在轮椅上被江鉴之推着出门,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看着电梯面板上两人的倒影,戚白忽然笑了一声:
“饭后推着轮椅去散步,感觉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
江鉴之看了他一眼,很客观地阐述事实:“我们老了后不一定行动不便。”
戚白:“……”
戚白张张嘴刚想说话,忽地感觉脖颈一凉,江鉴之从后撩起了他的头发,并且几下帮他扎了起来。
戚白扭头看他,江鉴之解释这样会更凉快。
抬手摸了摸脑袋,戚白好奇:“你哪儿来的皮绳?”
江鉴之:“茶几抽屉里。”
戚白丢三落四,绑头发的随手乱放,需要的时候总找不见,所以屯了很多放茶几,隔两三天就去拿新的。
江姓田螺先生给戚白收拾客厅时,在置物架、沙发缝、电视柜、盆栽里等地方,都找到过戚白绑头发的黑色发圈。
戚白‘哦’了一声,撩着自己的长发瞧了两眼,随后道:
“我是不是应该把头发剪短一点?”
江鉴之推着人出电梯,闻言低头看他:“怎么想剪头发了?”
江鉴之刚开始看见戚白的长发时,第一反应是在实验室不方便,现在已经习惯,反正戚白不会进实验室。
戚白摩挲着发丝:“剪短一点洗头方便。”
他现在不适合长时间站立,头发太长洗头费时间。
戚白前段时间才剪过头发,现在长度刚好到肩胛骨下面一点的位置,不算长。
江鉴之听后平静开口:
“如果只因为腿伤觉得不方便,我可以给你洗。”
“你给我洗?”戚白笑了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问:
“我都两天没洗头了,江教授你不嫌弃啊?”
江教授:“……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每到翻旧账的时刻,戚白就无比精神,掰手指头给他数:
“你第一次来我家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回想了一下戚白最初餐桌堆满杂物的模样,江鉴之下意识皱眉。
“看看看。”戚白看他:“就是这副模样,还说不是嫌弃?”
江教授:“……”
第78章 美味
现在回想起两人的初见, 戚白还能清楚记得江鉴之那疏离出尘,一个眼神都欠奉的模样。
江鉴之推着戚白在花廊休息,夏日花开得灿烂, 旁边有假山喷泉, 里面有各色鲤鱼在池子中悠闲摆尾, 嬉闹觅食。
两人都难得有闲心傍晚散步,戚白坐在轮椅上也不消停, 惦记着江鉴之皱起的眉头,追问:
“你最开始认识我时,是不是特不能接受?”
和江教授一尘不染的家相比, 戚白原本还算干净整齐的家顺便变成了邋遢窝。
两人还没在一起时, 江鉴之就时不时化身田螺先生, 现在暂时住一起了, 戚白家现在地板都能当镜子照。
戚白其实有点好奇,江教授这个心态怎么转变的,怎么就眼瘸看上了自己。
江鉴之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
刚认识戚白时, 江鉴之并没有把人放在心上,自然也不在意对方衣食住行是什么样。
江教授本也不是会对外人生活指手画脚的性格。
事实上,就连江父江母的生活习惯, 江鉴之也从不在意。
没认识戚白之前,实验室工作占据了江教授的全部心神, 对自身则是能简化就简化,能花一分钟解决的问题,绝对多拖一秒。
从他极简奢侈风的家就能看出来江教授没什么物欲, 更不讲究什么生活品质, 悦澜府的房子对他来说,只是晚上休息的地方以及另一办公地点。
戚白眯眼瞧他:
“不要逃避问题, 你就说当时是不是特反感我的生活习惯,只是碍于郁钦川的情面,才答应当我假男友?”
他爱随手放东西,下次用的时候总找不见,每次都是江鉴之在身后默默收拾。
戚白知道这习惯不好,但他向来散漫随性惯了,这坏的习惯一时半会儿难改。
江教授也纵着戚白,从不说他,只是偶尔会提醒他,比如——
坐好、别咬筷子、别用凉水冲澡、晚上洗了头要及时吹干……之类的。
两人住一起后,江鉴之也未干涉戚白,甚至帮他洗画笔调色盘和颜料桶,还帮他把染脏的颜料收拾干净,按色系摆放。
第一次看见江教授挽着袖子给自己洗笔刷和颜料桶时,戚白整个人都震惊了,拍照给姜意发了过去,姜意当即回复——
崽啊,遇到这样的好男人别犹豫,嫁了吧!
【手艺人】:我同意这门亲事!
他们美术圈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要是有个人愿意无条件、任劳任怨地帮你洗颜料桶收拾画具颜料,那他/她一定是神仙对象!
此时戚白望着自己的神仙对象,气势十足,势要从沉默寡言的江教授嘴里听个声。
一个送命题,被戚白盯着江鉴之面上没有丝毫慌乱,神情平静:
“没有反感过。”
刚开始并不在意,后面意识到他对戚白抱有别样的心思时,才发现早已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接受戚白所展现出来的一切。
可能是从他接过戚白还回来的那条崭新手帕开始,也可能是他第一次在戚白身后给他规整换下来的鞋开始。
感情是最为狡猾的东西,平日看不见摸不着,在心底每个地方悄悄发芽,在每一秒的相处中抽枝展叶,等迟钝的主人注意到时,小种子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密密麻麻的根系和心脏神经紧密相连。
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要强行拔去,非得剜心血流不止不可。
对上江鉴之柔和的神色,戚白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大爷似的敲了敲,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
身后就是开得灿烂的爬藤浅粉色月季,花店中常用来假装玫瑰卖出的品种,戚白手欠揪下来一朵开得最好的,花带两片绿叶,一起轻佻落在了江教授衬衫胸前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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