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圣人,那你没事给自己揽什么锅,又不是你让人把我拐走的。”蒋游道,还压在晏折渊唇角的食指微微用力向上划,强行给他比划出一个笑脸。
“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说资助福利院是你十一岁生日时许下的愿望,你十一岁生日,”蒋游叹了口气,“其实就是我被拐后的第三天吧?”
蒋游试着想象了一下十一岁的晏折渊,却无法体会他当时的心情。
“上次见面时你让我不要苛责自己,现在我也要对你说同样的话,晏折渊,不要苛责自己,尤其是当时只有十一岁的你自己。”
晏折渊一时没有说话,于是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对视。
过了一会儿晏折渊才点了下头,唇角从他手指按压的那里缓缓勾起一段弧度,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道歉,那改成道谢可以吗?”他的声音很轻,笑意写满了每一个音节,“谢谢你,欢迎你回来。”
听他这么说,蒋游先是满意地哼了一声,紧接着又很小心眼地计较起“贺锡”和“蒋游”的差别,于是故作天真地问:“欢迎谁啊?”
“你,”晏折渊笑着说,“欢迎回来,游游。”
蒋游这才点了点头,原本想延迟两秒显得自己对这个问题其实也没那么在乎,可脑袋才一动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晏折渊也跟着一起笑,气氛瞬间变得傻乎乎的。
笑完了,蒋游又催晏折渊继续往下说,他还不知道林飞白在这条线上是怎么翻车的,因此很是好奇。
要换做是别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晏折渊根本连搭理都不会,更别提在这儿说书了。但面对一脸期待,眼神都像沾了糖粉的蒋游,晏折渊真的很难拒绝。
孩子想听故事这算什么大事,不给孩子讲故事的家长又算什么好家长,说吧说吧。
于是便继续往下说,只是省略掉了订婚的部分——倒不是他想骗蒋游,而是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该怎么说?
林飞白想要和我结婚,我以为他是你,于是同意了,所以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即将和贺家大少爷喜结连理?
晏折渊想起上次在电影院时两人互相表态自己是直男,又想起蒋游对自己表现出的纯纯的孺慕之情,真实感到头大。
蒋游对此则毫不知情,因为贺长康和贺年压根没跟他提过。
稍微参观了一下一楼后,晏折渊带蒋游来到自己刚才待着的小书房。
这是整栋房子里他最喜欢的地方,从第一次回到晏家时就觉得这里很舒适。
晏折渊的领地意识很强,不喜欢别人频繁出入自己的地方,因此这间小书房在归属于他以后就连晏老爷子也很少踏足,倒是以前的贺锡隔三差五就来。
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晏折渊那副领地被入侵又拿自己没办法的表情,这让当时的贺锡觉得很有意思。
一进门蒋游的目光就被沙发前面的长毛地毯吸引了,他忍不住蹲下*身摸了一下,然后又摸了一下,像撸猫似的反复撸手底下的那撮长毛,顺便关心晏折渊借出去的那一千五百万,忍不住问:“钱会追回来的吧?”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中流露出一点紧张的意思,生怕晏折渊为此蒙受巨额损失。
“当然。”
“那就好,”蒋游这才放心,只是下一秒就按捺不住自己想要试探和攀比的心思,忍不住有些酸酸地说:“晏折渊,你都没借给我一千五百万。”
他说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完全是出于小孩子跟家长撒娇的心态——你为什么给别的小孩儿买糖,我不乖吗,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宝宝了吗,为什么我没有糖?
虽然老父亲的身份是假的,但晏折渊的父爱是真的,也是真的受不了他这样,因此连一秒钟都没到就宣告投降:“咱们之间不说借不借的……给你加个零好不好?”
蒋游又不是真的要借,他要的是这种毫不迟疑的态度,见晏折渊这么上道顿时高兴起来,嘿嘿笑道:“先记账,有需要再找你。”
正说着,余光扫到了一旁墙壁上的壁炉,蒋游顿住。
“怎么了?”晏折渊问。
“这个壁炉是真的吗?”长毛地毯也不撸了,蒋游若有所思。
晏折渊不明所以,诚实地点了下头。
“我还没见过真的呢,你烧一下给我看看好不好?”蒋游大胆提议,毕竟在十月份烧壁炉,真的很大胆。
饶是晏折渊也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震惊了,“你说真的?”
“当然啊!能不能烧?”
嘴里问着能不能烧,脸上却满是“烧吧烧吧烧一下看看”的表情,晏折渊哪里忍心拒绝,只得无奈地同意了。
“会不会一氧化碳中毒啊,我去把窗户打开。”
打开窗户,又觉得等壁炉烧起来肯定会热,蒋游问晏折渊空调遥控在哪,晏折渊暂时把壁炉扔到一边,走到茶几跟前打开抽屉把遥控拿给他,蒋游还要好奇地往抽屉里面看一眼。
“什么都没有。”晏折渊无奈地向他展示,很努力地满足他旺盛的好奇心。
“不愧是大户人家,连空调遥控的居住面积都这么大。”蒋游笑嘻嘻地说,然后低头研究温度:“调到十六度行吗,我觉得差不多?”
从储藏室里的角落找到了一些木柴和封存好的无烟煤,一番折腾之下晏折渊终于成功把壁炉烧起来了。
当橘色的火苗缓慢爬过木柴表面,在空气里发出细小的噼啪声时,晏折渊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今天穿的真丝衬衫已经变得又皱又脏,手臂上还被燎出了几个破洞。
“哇。”蒋游的眼睛里映出两团小小的火,真心实意给晏折渊鼓掌,“厉害,不愧是晏总,”他拍拍晏折渊的手臂,感受了一下那里的肌肉,接着赞叹:“晏总干什么都很行。”
晏折渊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蒋游干脆盘腿坐在壁炉前面的地毯上,两手撑着下巴看火苗跳动,橙色的火光摇晃着映在他白皙的脸上,温度带来一抹红晕。
晏折渊默默走到他旁边坐下,好在这里地方宽阔,不至于太委屈他的两条长腿。
“晏折渊,我看到我小时候的房间了。”蒋游感受到身边的动静,却没看他,似乎是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他很不好意思,于是干脆假装晏折渊在壁炉里:“好大,比我以前上学时住的宿舍还大,里面还有秋千和滑梯什么的,我太震惊了。”
“我爸说我最喜欢那个滑梯,还会把贺年装在篮子里跟他一起玩……呃,太不安全了吧,我小时候这么熊吗?”
晏折渊默默点头,心想不过是把贺年装在篮子里而已,这才哪到哪,咱们认识的第二天你就知道带着三个小兄弟堵在我放学的路上了。
“还有我的生日礼物。他们俩每年都记得给我送礼物,从六岁到现在一共有三十二个,我拆了半天呢。”蒋游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你说会有人不喜欢拆礼物吗?应该不会吧,反正我喜欢。我宣布拆礼物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大约是壁炉的温度已经彻底烧起来了,坐在跟前的蒋游只觉得越来越热,头顶的空调虽然已经很努力地在努力工作了,但效果不佳。
蒋游干脆躺了下来,让自己整个人都摊在空调出风口的月一号儿童节,不是五月十六,你猜猜这说明什么?”
晏折渊没有回答,事实上也不需要他回答,蒋游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说明我是假的金牛座,真的双子座。难怪这么多年我的星座运程一点都不准,原来是看错了哈哈!”
“这么说来我好像确实有点像双子座,”蒋游拿自己跟星座书上的描述一一对照,“好奇心旺盛,追求刺激和新鲜感,但很容易三分钟热度,喜新厌旧……越说越觉得这就是我本人,这么明显,以前怎么会发现不了啊?”
他傻乎乎地笑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扯了扯晏折渊的袖子,等到晏折渊转头看来,他便拍着自己身边的地毯说:“晏折渊,你也躺下来呗,别老让我看你的背影,我不喜欢这样。”
上一篇:招惹
下一篇:论绿茶的一千种钓鱼技巧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