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境内的侦探,不一定专业,但一定违法。
蒋游冷不丁地想,又诧异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吐槽,谁看了不说一句苦中作乐。
“总之我是不会和你们去M国的。”蒋游道,看着徐丽华压弯嘴角下一秒又要泪洒当场,立刻补充:“别哭了,哭也没用。你看,有儿子不一定是件好事。”
徐丽华:“……”
她只得用眼神示意文贤歌接话。
文贤歌想了想,决定打苦情牌:“小宝,我跟你说实话吧,你爷爷快不行了,临死前想见你一面……你忍心让老人家带着遗憾走吗?”
蒋游顿了一下。
文贤歌立刻感觉有戏,可还不等他继续加码,却听蒋游说:“那给他打个视频吧。”
文贤歌:“?”
“现在就打,免得爷爷情况恶化。”蒋游真诚地说,“这总比飞去M国更方便快捷吧。”
文贤歌看了徐丽华一眼,示意自己尽力了。
“可以爷爷已经昏迷好几天了,没办法接视频。”徐丽华勉强把谎圆上,然后看着蒋游:“小宝,你为什么不愿意跟爸爸妈妈去M国呢?难道你不想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吗?”
确实不想。
非但不想,而且还对这种提议感到异常烦躁和抗拒。
不过蒋游没有这么说,因为他不想伤害一对好不容易找到儿子的父母,哪怕他很不喜欢。
“我还没有毕业。”他委婉地说。
“没关系,反正你的学校不行,再读下去也是浪费时间,等到了M国妈妈亲自给你挑个好学校,以咱们家的财力,常春藤盟校随你挑选。”徐丽华爽快道,丝毫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对了,还有件事妈妈早就想跟你说了,咱们家不缺钱,直播这种事你还是不要再做了。”
蒋游:?
“小宝,听妈妈的话,你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了,不用再委屈自己,更不用赔着笑脸向别人讨饭。只要你愿意跟爸爸妈妈去M国,爸爸妈妈的一切都是你的。”
蒋游歪着头看向徐丽华:“赔着笑脸讨饭?”
“对啊,古人不都说了吗,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直播都是青春饭,干不久的,等到你年纪大长得不好看了,又或者交了女朋友,你的人气很快就会没有的,所以还是早早收手比较好。”徐丽华道,贴心地替蒋游计划下一步,“回头你就去跟平台那边说一声你不干了,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回M国,他们总不能强迫你继续直播吧?”
蒋游的耐心终于被消耗殆尽。
先前他顾念着眼前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才一直忍耐着没有说什么重话,可这位母亲显然并不在意他的想法,在获得身份后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对他当前的人生、他所做出的选择横加指责和干涉,字字不离“为了你好”。
就是没有一句话问蒋游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蒋游忍不住想就算有钱如晏折渊也没有这样高高在上,而是给予自己尊重和鼓励,让自己放心去做喜欢的事。
“不可能。首先我说过不会去M国,现在这所大学也是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的,所以不用费心给我找其他学校,”蒋游断然拒绝,“其次我喜欢做直播,还是会继续做下去。另外就算我真不想做了也有合约限制,你们想替我赔违约金吗?也不多,就五百万。”
文贤歌震惊,“你说多少?五百万还不多?!”
“对我个人而言很多,但咱们家不是有几千万美元的资产吗?”蒋游摊了摊手,看向文贤歌时微微皱眉,流露出不解的神色,“所以五百万还算多啊?”
文贤歌一口血堵在胸口,心想真要有几千万的资产老子还会在这儿跟你演戏?!
“你爸爸不是这个意思,”徐丽华忙道,“咱们家的资产大多是不动产,一时半会儿不好变现,所以才没有多的现金,这在M国很常见的,你不懂。”
又说:“对了,昨天来家里的那个人不是在珊瑚TV上班吗?他是你朋友吧,你跟他打声招呼,行不行?”
蒋游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他在珊瑚上班?”
徐丽华一顿,脑子转了一圈,含糊地解释道:“妈妈看过你的直播啊,你以前说过。”
蒋游扬眉,却是不置可否地道:“他只是个普通员工,在这种大事上说不上话。”
听他这么说,徐丽华不满地骂了珊瑚几句,又和文贤歌眼神沟通——他们之前倒是想过蒋游跟珊瑚签约了,也以此为借口向老板索要了一笔钱,其中一部分都已经变成两人的浑身穿戴和高额开销,剩下的连五百万的零头都不够。
所以说珊瑚究竟是什么垃圾平台,一个新人主播而已,哪里值五百万了!
看来有必要再联系一下那位老板,正好最近活动经费紧张,都已经影响到他们的消费水平了。
“小宝,你别担心,这件事爸爸妈妈会想办法的,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徐丽华说完,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和文贤歌匆匆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蒋游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同样转身离开。
和前天一样在小区对面下了车,和前天一样站在路边等了一分半的红灯。
可是今天蒋游的心情很差,因此看什么都觉得很烦躁。
——路边灯箱上的公益广告没换,仍旧是儿子推着轮椅,父子相携的温馨场面。
蒋游把人物代换成自己和文贤歌,心里甚至涌起一股想要把轮椅掀翻的冲动。
——小餐馆的电视里播放着新一期的带娃综艺,妈妈来探班了,一家三口相亲相爱。
蒋游的想象中多了徐丽华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在现代社会想要彻底断绝家庭关系应该做什么,又想到按照华夏的法律好像不允许具有亲子关系的父母子女断绝关系,不由感到绝望。
——花坛里,奶牛猫和狸花猫不见了,低矮的冬青树孤零零地站着,脚下是一个破了洞的塑料袋,凄凉而孤独,它好惨。
蒋游:像我一样。
回到家里,蒋游瘫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知道别亦南正在等消息,大概还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自己该跟他说一声,可是却一点都不想动。
他好烦啊。
就这么躺了一会儿,目光游移间偶然触到了立柜上的礼品袋,蒋游一下想起来这是那天临下车前晏折渊送自己的礼物。
对了,自己还没拆礼物。
想起那时晏折渊说让自己回去再拆,给晚上留点惊喜……蒋游十分确信现在的自己确实很需要一点惊喜。
拎过袋子,蒋游从里面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礼盒。
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包装,简约内敛,却从每一段线条里透出“我很高贵”的气息,简直和晏折渊本人一样。
蒋游的心情瞬间好了点,长长地舒了口气把盒子打开。
一架黑色的云台出现在蒋游眼前。
黑红配色,碳纤维轴臂,机械感十足。
不是最贵的,却是在户外主播间很受好评的一款产品。
云台底下压着一张贺卡,蒋游打开。
——永远做想做的事,永远自由,永远快乐。
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两天累积在身体里的情绪如同火*药,被这句话溅起的火花瞬间点燃。
像火一样燎原地烧过。
他好想见晏折渊啊。
下一秒,他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你最好是晏折渊,不然我真的会很生气。”
电话一接起来,不等对方开口,蒋游便抢先道。
沉默了一秒,晏折渊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笑意:“看来不是我得罪了你。”又问,“那能告诉我是谁吗?”
虽然前一句话说得很硬气,但蒋游没想到真会发生这么巧合的事情,一时间把这两天以来积累的苦闷和烦躁都忘记了,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可真幸运。
“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蒋游不答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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