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顾言琛:“那这么说,钟志淳有可能才是这一案的幕后之人?现在方正荣死了,方嘉良和蓝洁进监狱,他岂不是要春风得意?”
就算是钟志淳谋划了很多,促使了案件发生,他毕竟没有亲自动手,这样是根本无法治他的罪的。
顾言琛转身向市局里走去,他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抽着:“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方正荣那老狐狸,能不留着东西防着他?”
他不需要让钟志淳认谋杀方正荣的罪,也可以让他受到审判。
晚上,他带队在别墅里搜到了不少东西,全部都报给了丁局。其中有一些东西就是方正荣故意留下的。
正荣集团在市场上长盛不衰这么多年,好多方正荣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钟志淳去做的。如今方正荣一死,钟志淳的多项罪证就被搜了出来。
顾言琛正好借着死人的手,让钟志淳也好好喝一壶。
陆英明白了过来:“方正荣一死,钟志淳的好日子,才是到头了。”
从始至终,这些人就都心怀鬼胎。
没有一个好人。
深夜,城市里的霓虹灯光逐一亮了起来,仿佛点燃了满城星光。
顾言琛终于回到了家里,他没有急着休息,而是打开了茶几下的密码锁,从中抽出了一份文件,那是一份钟志淳的个人资料。
在钟志淳的名字之后,打了一个星号,后面有个括弧,写了四个字:“河图商会”,最后还打了一个问号。
今晚亲口问过他,顾言琛把问号划去,打了一个对勾。
根据他之前的调查,方正荣并不是这个商会里面的人,而钟志淳,可能是这个商会的外围。
在槟城之中,河图商会是个神秘的组织。
有一些人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亲自进入或者是了解它的人却少之又少。
顾言琛调查这个商会几年,也只知道了一些零散的信息,参加这个商会的人非富即贵,里面的会员不是商人,名流,就是明星,政客。
河图商会并无实体,你在任何的警方机构,工商管理都查不到它的存在。
它是一个圈子。
是一种身份、地位以及金钱的象征。
一般的有钱人就算是想要加入,都没有门路。
但是一旦进入,你就会拥有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商会会员可以加入一个信息网,获得最为精准快速的各国内幕消息,凭借这些消息,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可以得到某种普通人就算是无比艳羡也无法得到的特权。
珍奇的动物,漂亮的美人,先进的药物,来路不明的器官……
甚至是……能够悄无声息做各种跨越法度之事。
而这河图商会非常隐秘,隐秘到连顾言琛调查许久都不清楚,谁是背后之人。
深夜,顾言琛补充了一些资料,然后把那些文件放入锁好。
他洗漱后关上了灯,准备进屋睡觉。
深夜的槟城,非常静谧。
整个城市,仿佛被黑暗吞噬。
可是城市里依然是有人醒着。
那些看不到,听不到又摸不到的隐匿信息于空气之中传递着。
在一个匿名的聊天室里,每个人的名字都用了化名,他们谈论的正是最近槟城中发生的案件。
“卖水的死了。”
“那个暴发户,我早就看起来不顺眼了。”
“我听说,卖水的是被他儿子和老婆一起淹死的。”
“一箭双雕啊?老钟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忍不住找人出了策划吧?”
话题纲议论到这里,忽然有管理员出来,做了操作,群里头本来就不多的数字一跳,少了一个人。
“诸位,我刚刚收到消息,老钟出事了,暂时做割裂处理。”
刚才被清理出去的那个人,就是钟志淳。
这是一种丢卒保车的方法,这个信号发出以后,他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弃子。
所谓的割裂,就是要把这个人从他们的圈子里彻底清除,包括以前的痕迹,一点不留。
会有专人进行清扫,钟志淳的手机,网络,包括手机记录之中的相关信息会被全部抹掉,甚至他们还会黑入银行系统,篡改账目信息。
他们割断了那个人的一切联系,就算是问起来或者是查起来,都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过了一会,有人惋惜道:“这是……把自己也裹进去了吗?”
那管理又发了一句言:“近期诸位小心,这只是个讯号。”
“什么意思?”
“市局里成立了个新部门,负责的不太好惹,老钟就是轻看了他,结果落在了网里。大家最好都虔诚祈祷,最近不要有事情牵扯到自己。”
聊到了这里,一时间聊天群里鸦雀无声,再也无人说话。
这是特刑科接手的第一个案子,解决得算是干净利索。
警方通告很快发出。
戚一安小同志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挑起了嘴角,然后用小号在每个说破案迅速的评论里挨个点了赞。
案子顺利结束,后续有关钟志淳的调查转交给了别的组。
过了一天,做完了总结报告,终于到了休息日。
顾言琛却比往常起的还要早。
他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运动鞋,然后骑了辆自行车,一直往城北的方向走。
一直骑了一个来小时,顾言琛终于来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山脚下。
这一片山叫做鹿鸣山,是一座大约六百多米高的小山群。
山不高,地势却有些错综复杂。
顾言琛选了一条路,就开始往山上爬,他爬山的速度很快,到了山腰上,却像是一般的游客般停下来,观察着路边的植物,拍上一两张照片。
山上的人并不多。
路上,他路过一处平台,看到一位挖山货的老人休息在那里。
老人已经认识他,微笑了打招呼:“又来爬山啊?”
顾言琛坚持爬山几年,早就认识老人,点头道:“周末没事,来散散心。”
老人笑道:“散心好啊,现在你们年轻人都是压力太大,这山上环境优雅,多锻炼,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好。”
顾言琛随口问他:“老人家,你爬这山多少年了?”
“我就住在山脚下,靠山吃山,有十几年了吧。”然后他又感慨道,“这地方过去可没这么多的树,环境也没有这么好。多亏了这几年植树造林,才又把这山绿了起来。”
说到这里,老人冲他摆摆手:“不说了,我赶着热起来以前,再去挖点东西。”
顾言琛也就告别了老人,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走走停停,到八点左右,终于到了山顶。
顾言琛俯视着山脚,然后又拍了一组照片。
他并不是来这山上玩的。
之所以来这里爬山,都是因为林向岚死前的遗言。
对于林向岚去世那天的事,顾言琛现在还记得非常清楚,他等在急救室的门外,医生忽然说病人不行了,让他通知家属。
他给林落打完电话,走进去,就看到林向岚的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
在弥留之际的那几分钟,林向岚让医生出去,死死抓着他的手,嘴巴一张一翕地,说着一些不连贯的词,他只能从那些语句里,推断他想要告诉他什么。
“鹿鸣山……那里有关键东西……”
他皱眉问林向岚:“林局,山上有什么?”
林向岚似是没有听到他的问题,继续自顾自说着:“河图商会……我死后……小心……一定要查下去……绝不姑息……”
林向岚的脸色越发灰败,紧紧抓着他的手,然后他似乎是回光返照,眼睛里又有了神韵,唤回了一丝神智:“顾言琛,别去查我的死因,也别让林落去查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照顾林落……帮我照顾好他,那个孩子太执拗……我放心不下……”
他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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