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开车的队员道:“历队,你对他也太好了。他是要去蹲大牢的,有的吃不错了,还谈什么将就啊。”
丁玥染低头,默不作声扒拉开塑料袋,用戴着手铐的手拿起玉米,咬着吃,那玉米也是特别甜,糯糯的,黏牙,而且是热着的,比冷冰冰的那种烤玉米更软。
他饿极了,狼吞虎咽着。
历仲南在一旁说:“别烫着。”
他的鼻子就酸了,那玉米真的是人间美味。
丁玥染正在想着,房门忽然咔哒一下开了。
沐誉为大步走了进来,把一包东西丢在了桌子上。
他抬起眼来看着,是一包玉米。
袋子上写着无机甜玉米,无转基因,玉米有着精致的包装,是热的。
“给你带的,知道你喜欢吃这个。”沐誉为坐在他的旁边,邀功道,“还是爸爸对你好吧。”
他拿起玉米咬了一口,这玉米非常寡淡,完全没有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他问:“你有什么事要求我。又想让我做策划?”
他熟悉沐誉为,只有沐誉为想要求他办事,或者是需要他策划的时候,才会主动对他好,他对他好的方式比较简单,比如给他钱,或者是买他喜欢吃的东西,还有说要把保洁公司留给他。
他还记得有一次做了一个策划以后,沐誉为给他点了一桌子八千多的日料,他没吃几口。
那时候沐誉为问:“你不喜欢吃啊?那你喜欢吃什么?”
他想了想说:“玉米。”
沐誉为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奇怪,那眼神就像是在说,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人。或者是在心里骂他是个不会享福的傻子。
不过沐誉为记住了这件事,以后只要有事要求他,就会给他带来玉米。
果然,沐誉为道:“这次你要做个策划,我这里搞到了点东西,足够炸了一栋楼,你给我好好做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他拿着玉米的手一停,这玉米果然是不好吃,他说:“如果我不做呢?”
沐誉为的脸紧绷着,他站起身来,从身后拔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着丁玥染的头,把他顶得头一偏。
沐誉为直接按下保险栓:“以前我可以忍你,但是你也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做,我就杀了你。”
如果是以前,他还会多演一段父慈子孝,但是现在,面对清水,他们都太过熟悉彼此。
丁玥染咬着玉米,就算是不好吃的玉米也比没得吃好,他眼睛都没抬,懒懒说:“那你就开枪吧。”
如果是过去,他还曾经有点吃沐誉为这一套,现在,他早就把他的把戏看穿了。诱惑和恐吓同样没有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在乎的东西了。
他从不畏惧死亡,甚至觉得是种解脱。
他死了以后,就可以去找妈妈,找历队了。
沐誉为呵呵冷笑了,把枪的保险关上,插回了身后,他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爸爸和你开玩笑的,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拉出一短视频放在桌子上。
那是一段三十几秒的视频,是有人拍了发到短视频网站的。
视频拍的是一处公交站台处,一个男人在拉扯一个年轻女孩,后来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把女孩救了下来。
看着视频,丁玥染的眼睛直了。
他不会认错。
那段视频之中后来出现的人是历仲南,而且看上去不是过去的历仲南,他比以前更瘦了。
视频拍摄的时间是夏末,应该就是不久以前,身后的广告牌是新一季的宣传图,视频没有合成痕迹,这是新拍的。
“这个警察还真的是命硬呢,当初我打了他几枪,掉到海里都没死。不过,没死才好。”沐誉为说着话搂住了愣着的丁玥染,就像是一位慈爱的父亲搂着自己心爱的儿子。
沐誉为笑着说:“如果你不好好做这一份策划,我随时可以让我剩下的狗杀了他。”
历仲南活着挺好的,这样他就可以威胁丁玥染回归正轨,他们还像是以前一样。
他是老板,丁玥染是清水,他手下最好的策划师。
丁玥染把那段视频又看了一遍,他对沐誉为道:“视频发给我,我做策划。”
沐誉为道:“要万无一失的策划。”
丁玥染嗯了一声:“我会物色一个合适的人。”
他在心里想,这一次,他要做一个与以前不同的策划。
天色由晴转阴,远远地,传来了雷声,要下雨了。
.
下午,一辆警车开在去往槟城西北方向的路上。
陆英坐在司机位开车,余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沈君辞和顾言琛坐在后排。
今天他们的目的地是王舍乡,为了预防发现尸体,沈君辞把勘查箱放在了后备箱里。
在那天发现了档案系统的问题之后,顾言琛和督导组的领导还有丁局汇报了这件事,领导们极其重视,让他们根据线索进行调查。
这几天,顾言琛都在核对槟城市局里面的卷宗档案,为了不走露消息,他们只让特刑科的内部成员在下班之后利用晚上值班的时间,进行比对。
在警务平台和小七做的索引目录的比对之中,他们发现了近百份被隐藏或者是被篡改的档案。
顾言琛把这些档案全部都挑选了出来,并对722案件进行重点研究。
有关那一案件的故事他们之前已经听陆英说过。
随后余深作为案件当事人又给他们描述了一遍。
案件是关于余长恩夫妻的失踪案,他和妻子潘小琳都是媒体记者。
十五年前的夏天,7月22日。
那一天晚上下了大雨,余深的父母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们急急穿着衣服出门,让余深和狗看家,那一年,余深七岁。
重新看这个卷宗,他们又获知了很多细节,比如当晚夫妻俩人接到的那个电话,是从王舍村的村头小卖部打过来的。
小卖部有一部公用电话,看小卖部的人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一般谁打电话,就往旁边的一个筐子里扔上一枚硬币。
那一天晚上下着大雨,有人用这个公用电话给余长恩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时间长度是一分钟左右。
看小卖部的老头当时在打瞌睡,根本没有看清楚打电话的人是谁。
警方的第一次调查就是断在了这里。
现在案件重查,顾言琛发现了一个关键点,这个王舍村,正在鹿鸣山的山脚下,距离山里一共只有两公里的距离。
他虽然经常爬鹿鸣山,但是并没有调查过王舍村。
这条线索和林向岚的遗言对上了。
顾言琛准备用个笨办法,他亲自带着队员们过来询问,在村子里挨家挨户问一遍,他不信问不出来一点线索。
只要能够查到打电话的人,问到电话的内容,他们距离案件的真相就能够更近一步。
陆英一边开车一边道:“我对这条路还有印象,这边由于临山,经常下雨,一下雨就全是泥。车开起来摇摇晃晃的。”
他的话音刚落,远远的天边传来一阵闷闷的雷声。
陆英呸了一声:“我这个乌鸦嘴。”
余深今天是主动要求来的,他的话不多,一直看向窗外,他希望这一次能够发现什么,又有点害怕会发现什么。
沈君辞坐在后排,把顾言琛的笔记本放在膝盖上,翻看着其余被修改过的资料。
这些档案他和顾言琛一一分析过,乍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多的联系,失踪案件非常分散,年龄,性别,都不相同。
沈君辞翻了一会,对顾言琛道:“我注意到了一个时间段,是在距今二十五年到十五年期间,这段时间内被修改的失踪档案大部分是男性,还有,你看这几份档案。”
顾言琛顺着他指尖所指的方向看去。
哑巴,瘸子,轻度智障。
这里面有好几个人都是轻度残疾,但是又不完全影响工作和生活的那种。
顾言琛看了看道:“他们都受到过槟城基金会的资助。”
难道是骗取福利金吗?可是那才多少钱?这些人又为何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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