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裴延不知何时也出来了。
“没,”周达非转过身来倚着栏杆,江风吹起他的鬓角,“只是有些闷。”
“闷?”裴延点了根烟,一丁点儿星火在黄昏的色调里显得毫无辨识度,他的眼神模糊深邃,“那我们出去吧。”
“出去?”周达非一愣,“今天不是你请客吗?”
“买个单就行了,”裴延随意道,“走不走?”
宴席还在继续,宾客尚未散去。
周达非往屋里瞧了瞧,那里仍旧在觥筹交错。
裴延的眼神噙着一丝笑意,像是在嘲笑他敢不敢。
周达非也轻笑一身,风稀释了他的不服和赌气,只剩下意气风发。他一手撑着栏杆,长腿一抬便翻了出去,“走。”
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裴延随身携带黑帽黑口罩。
重庆的街头巷尾市井气息很浓,空气中都弥漫着气体火锅的味儿。
周达非跟裴延不同,他喜欢接地气的路边摊小饭馆,吃本地人才知道的民间美食。他中午没吃,找了家能开鸳鸯锅的店坐了下来。
点完单后,裴延还是戴着口罩和帽子。
“我上次就想说了,”周达非终于忍无可忍,“谁还能认得你吧。”
“.........”
“连我都不认得你。”周达非说。
裴延脸上只露出漆墨般的眸子,“那是你有眼无珠。”
街边小店比较拥挤,入耳的大多是地道的重庆方言,偶有两个操着明显来自外地的普通话的人,多少有几分格格不入。
这种格格不入不是别人的眼光带来的,而是源于自己的内心。
“回上海后你有什么打算?”裴延把毛肚在辣锅里涮熟又在番茄锅里过了遍。
“写我自己的剧本吧。”周达非说,“你答应我的。”
“嗯。”裴延点了下头,忽然抬起头,“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周达非却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要干嘛。”
“礼尚往来啊。”裴延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你不想说也没事儿,反正你签约的时候提交过身份证资料,我一查就知道了。”
“.........”
“是在十月。”周达非说。
“十月...”裴延眯着眼睛想了想,“还有段时间。”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裴延吃了几口便停下了筷子。他不愿意靠着这里的椅背,抱臂坐得笔直。
“我想要什么你就会给我吗?”周达非问。
裴延朝窗外看了眼,眼皮轻轻眨了下,“这样吧,你可以先许愿,就算不行我也允许你重许。”
“真的?”周达非眼神亮了亮。
裴延定定地望着他,嗯了一声。
“那我要好好想想。”周达非笑得不怀好意。
“不急,你慢慢想。”裴延火锅吃得少,倒是很喜欢喝这里的茶。
“对了,《失温》的后期你想参与吗?”裴延若无其事道,“我记得你还挺喜欢剪辑的。”
“《失温》怎么剪啊,”周达非先问道,“按部就班的我可不去。”
裴延意味深长道,“这次的剪辑你肯定喜欢。”
“为什么?”周达非好奇。
“因为我要把男二剪成男一。”裴延的笑容渐渐收去,端起茶杯轻抿了口。
“什么?”
存在把男二剪成男一的艺术可能,与真的把男一男二调换,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前者只涉及艺术,后者涉及方方面面,搞不好要被道德谴责,甚至对簿公堂。
“上次那爆料是霍离跟外面一个与我不和的人合伙搞的,”裴延说,“我怎么可能还去捧一个有二心的人?”
周达非对这个结果不意外,却对裴延的态度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出事当天。”裴延说。
“那你一直等到现在都没发作?”周达非忽然背后一凉。
“先发作了霍离没拍的戏份怎么办,”裴延此刻像个露出獠牙的饿狼,“他不仁我不义。”
“我手底下捧起来的人,敢有二心的,我从来不会放过。”裴延说完,冲周达非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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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迟了的原因是快要更新的时候我没网了(…)文在电脑里,热点也连不上…最后我只能在手机里重新打了一遍。。。。。
第51章 旁敲侧击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剪辑?”裴延说。
周达非的表情说明这件事并没有给他带来较多的积极情绪,起码是不止于积极情绪。
他看起来欲言又止,让场面冷了几分。
裴延十分敏锐,“还是说,你不赞同把沈醉剪成男主?”
“单就戏本身来说,我赞成以沈醉为男主。”周达非想了想,还是直言不讳道,“但是拍完了再改,这种做法我不苟同。”
“即使是霍离?”裴延问。
“即使是霍离。”周达非认真道。
“看不出来你这么个……”裴延的语气耐人寻味,像是一时没找到精准到位的表达方式,索性略过,“骨子里竟还挺君子的。”
“……”
面前的火锅汤嘟嘟响着,明显的水花说明它翻滚得有些过头。裴延伸手把火关小了些,又从中捞出几片煮得有几分老的肥牛放到周达非面前的盘子里。
周达非知道裴延关于此事已经做了最后的决定。
“你准备把霍离怎么办?”周达非忽然问。
“他懂事的话,慢慢雪藏,不会饿死他;不懂事…等电影播完有的是办法让他糊穿地心。”
裴延看起来轻描淡写,周达非却更加不寒而栗。
“做人你可以高尚,”裴延或许是看出了周达非心中所想,“但是做事…道德感不要太强了。”
有裴延参加的饭局,不跟裴延告别,没有人敢走。
何况这饭局还是裴延请的。
火锅吃完,裴延还是回到庆功宴上露了个脸,周达非也只能跟着一起。
除了沈醉以外的主创都在,霍离这段时间以来有些心神不宁,一直注意着裴延对他的态度。裴延喜怒不形于色,霍离直到杀青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霍离对裴延殷勤恭敬,而裴延到此刻仍不显山不露水。周达非想,燕名扬十句话中到底还有一句是真的,裴延着实不是个善类。
毕佳佳不直接隶属于裴延的公司,只是裴延在她的经纪公司有相当可观的股份。她不像霍离那般溜须拍马,瞅着个没人的空档就来找周达非聊天。
“浅浅前几天跟我联系了。”毕佳佳混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小声说。
“………”
“她下半年好像要做一系列电影相关的节目,所以问我有没有什么人脉资源可以用用的。”
“………”周达非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你没跟她说碰到我了吧?”
“当然没有。”毕佳佳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只不过闲聊的时候我没忍住旁敲侧击了一下,她说你是个特别执着的人。”
“旁敲侧击?”
“对,”毕佳佳点点头,“放心我绝对没提半个字见到你的事。”
庆功宴开始散场,裴延不走也没别人敢走。周达非看见裴延打算离开,正不动声色的搜寻自己的身影。他连忙起身溜了过去,临走前冲毕佳佳点了下头。
“你怎么又跟毕佳佳聊上了?”裴延见周达非走过来,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她主动跟我说话的,”周达非瞥了眼周围,走出包厢后才说,“除非是霍离这样,不然一起拍了几个月的戏,怎么着都要打声招呼吧。”
裴延对此未置一词。他伸手自然地搭在了周达非肩上,这是一个界限模糊的社交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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