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云层、萧瑟的冬山、初升的新月、清冷的涧谷...
裴延轻轻碰了下周达非的脸。他的皮肤柔软细腻,底下的骨骼却刚挺坚硬。
就像他热爱艺术的那颗心。
裴延无声地笑了下。他关电脑,关灯,然后回到床上,从后面环住周达非,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先醒的还是裴延。
门外有些动静,他拧着眉睁了两下眼睛。
“周达非,周达非!”丁寅在门外敲了好一会儿,他推着个轮椅,“找遍了四里八乡,给你借了个轮椅!”
“.........”
周达非本人还在熟睡。
裴延看了眼时间,没到该起床开工的时候。
他生怕周达非被丁寅吵醒,便自己披了件外套,爬起来开了门。
“轮椅是吧,”裴延把轮椅从丁寅手上拖过来,“谢谢丁制片了。”
“.........”
丁寅千想万想,还是没有想到裴延昨晚就直接睡在了周达非这里。
他看着裴延没穿好的外套、些许杂乱的额发和晨起时才会有的面容,一时语塞,“嗯,对,是,裴导,您,”
“还有别的事吗?”裴延把轮椅拉进屋,一脸淡定地问道。
“.........”
“没了。”
“嗯,好的,谢谢。”裴延打算关门。
“哎!”丁寅又忽然道,“昨晚...那什么,今天还按计划开工吗?”
“当然。”裴延一脸理所当然,“你们周导才不会被私事耽误工作。”
“.........”
“哦。”
丁寅走后没多久,闹钟响了。
周达非裹着被子在床上翻了几翻,缓缓睁开眼。
“醒了?”裴延撑着头,斜躺在周达非身旁。
周达非睁开眼,忽然看见面前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
“我怎么在这儿?”裴延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周达非的小脑袋,“昨晚你答应我的事,都不记得了?”
“.........”
“.........”
“.........”
周达非脸上莫名有些烧,哼了一声转过身去,鼻音有些可爱。
还拿被子捂住头,仿照鸵鸟的伟大壮举。
裴延轻笑一声,径自起了床。
“还不起来?周导不会想落得个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美名吧。”
“.........”
起床后,裴延让李秘书找来了体温计和感冒药。
他昨晚就担心周达非会生病,今早又听见了周达非的鼻音。
周达非从床上爬起来,确实感到脑袋有些沉。所幸,他并没有发烧,便只打算吃点药。
裴延知道此时阻止周达非工作也没用,索性什么都没说。
周达非洗漱完毕,又吃完早餐和感冒药,这才注意到房间内多了个新东西,“哪儿来的轮椅?”
“早上丁寅送来的。”裴延说。
“丁寅...”周达非皱了下眉,“你去开的门?”
“不然呢?”裴延轻飘飘道,“总不能指望你在梦里去开门吧。”
“.........”
周达非今早神志比昨晚清醒了几分。
他想了想,“裴延,我允许你呆在我的剧组,但请你注意言行。”
“我不需要你背,更不需要你扛。”
“尤其是在公众场合。”
裴延看了周达非一会儿,竟笑了,“你也太天真了。”
他顺手刮了下周达非的鼻子,“昨晚我背你下山之后,你不会还妄想别人能像瞎子似的什么都看不见吧?”
“.........”
周达非立刻转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
“私底下也要注意言行。”他梗着脖子道。
“你放心,我今天肯定不背你,也不扛你。”裴延道。
周达非抿了下嘴,“那还差不,”
“我给你推轮椅,总行了吧。”裴延说。
“.........”
裴延说到做到。
今早开工上山的时候,他真就给周达非推起了轮椅。
周达非看着全剧组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恨不能抬起没扭的那条腿给裴延一脚踢翻。
裴延在电影行业的名声和地位非常人所能及。有他的旁观,上午有好几位工作人员都不在状态。
大家都在一个圈子混,都多多少少听说过些不知真假的裴延和周达非的传闻。
只是谁都没想到,他们真实的相处模式竟然是这样的。
不是大佬和他笼中的金丝雀,而是骑士和为他牵马的另一位骑士。
拍摄时,裴延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不发言。
他只会在周达非需要挪动地方时,才上前推轮椅。
几天下来,周达非渐渐习惯了裴延的存在。明明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却什么都没说。
裴延也乐在其中。总归,他是要跟着周达非的。
周达非的感冒一直没好,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拼命工作,实在很难让人放心。
在周达非一刻都不放松的坚持下,剧组赶在除夕当天拍完了所需要的素材。
今年除夕,对周达非来说很特殊。
他的电影第一次排上了春节档。
《杀死羽毛》,和当年的《沉睡小火车》一样,靠着任约的面子挤上了排片。
剧组里其他的工作人员已经商量好,拍完素材就一起去电影院给周导的新片做贡献。
而周达非自己,则不负众望地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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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比较短…
罪魁祸首是万恶的R语言o(︶︿︶)o
第137章 鸡蛋羹
回到上海后,周达非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被裴延押进了医院。
开了间病房,开始打点滴。
“我真的没事。”周达非脸烧得红红的,鼻音重得像在撒娇,居然还试图撑着无力的胳膊爬起来扒拉输液管。
他想让药水流得快一些,这样就能赶紧吊完回家。
“你少逞强。”裴延轻而易举地擒住周达非的手,二话不说就塞回被子里,“医生说了,最早要观察到明天早上,烧退了才行。”
“感个冒观察什么,”周达非不耐烦道,却也没再挣扎。
他嘟嘟囔囔,“回去喝一瓶白酒,再拿床厚被子蒙头睡一天,铁定好了。”
“白酒?还一瓶?”裴延在周达非床边坐下,翘起腿,“你还是睡一天吧,梦里什么都有。”
“.........”
周达非现在浑身乏力,全身上下只有一个脑袋露在被子外面。
他只能翻个白眼,表达抗议。
“无聊吗?”过了会儿,裴延问,“要不要看看电视。”
“今天是除夕,”周达非懒懒地闭上眼睛,“换到哪个台都是春晚吧。”
“那要不...看看电影?”裴延拿起平板,“想看什么。”
“电影...”周达非缓缓眨了眨眼,“这大好的日子,当然是要看《沉睡小火车》了。”
“.........”
周达非很喜欢鞭尸《沉睡小火车》。
心情不好要把它牵出来遛,心情好也要把它牵出来遛。
裴延有些无奈。
“你确定?”裴延站起来,“今年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春节。”
他俯下身,把周达非的床摇起来一点,“我可不想给你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嗯。”周达非轻飘飘地哼了声,“就看这个。”
病房里没有投屏设备。平板屏幕很小,裴延只能倚在床头,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和周达非一起看自己的成名作。
“你靠这部电影第一次冲上春节档的时候,”周达非若有所思,“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感觉...”裴延顿了顿,“感觉就是付给任约的钱没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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