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爱。”宗政茜对小乞丐上下其手,捏捏脸颊揪揪耳朵揉揉脑袋,“过两天带你去办手续。”
“什么手续?”泱泱警惕地问。
“进我家户口本。”宗政茜说,“我的包很贵的,你必须以身相抵。”
“我把包还给你了!”泱泱据理力争,“而且我说了我可以再赔你一个包。”
“我像缺钱的人吗?”宗政茜狡猾地说,“我指的是精神损失。”
宗政茜那年二十六岁,上头有两个哥哥,她是坚定地不婚主义者,并且十分讨厌小孩,但她想领养个半大孩子在身边。就在宗政茜说服父母和哥哥,准备去福利院挑选小孩的时候,正好遇到泱泱,长相漂亮活泼好动小狼似的少年。
户口本上的泱泱全名邢泱,随宗政茜母亲的姓,称呼宗政茜为姐。
在邢泱心里,宗政茜更像他的母亲,逼他学习,教他做人,给他关爱。
“发什么呆?”范珊珊拍拍邢泱,“茜总回来了。”
邢泱猛地回神,看向办公室门口,宗政茜恰好跨过门槛,解下围巾,朝邢泱招手:“泱泱。”
“哎。”邢泱站起身,亲亲热热地凑上去,帮宗政茜拿包和外套,“我想你啦。”
“想我什么?小白眼狼。”宗政茜说着挽住邢泱的臂弯。
“想你送我什么礼物。”邢泱嬉皮笑脸地说,“姐送狗尾巴草我都喜欢。”
“那就送你狗尾巴草。”宗政茜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邢泱,“给你订了一套新西装,年初七凭名片领取。”
一套高定西装少说一两万,往多了说十几万的也有,宗政茜不差钱,自然要给邢泱最好的。
邢泱推开宗政茜办公室的门,半躬身做个邀请的手势:“茜总,您请。”
宗政茜让邢泱哄得舒坦极了,她说:“帮我接杯咖啡。”
“我的错我的错,都怪小的招待不周,竟然没给茜总备好咖啡。”邢泱麻溜地接过杯子走向咖啡机。
“过年有安排吗?”宗政茜问。
“没有。”邢泱说。
“嗯?你之前不是说陪小记者过?”宗政茜问。
“绝交啦。”邢泱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宗政茜说:“你是不是欺负别人了?”
“我冤枉啊。”邢泱夸张地说。
“严肃点。”宗政茜问,“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我是公关他是记者,早晚散伙。”邢泱端起杯子递给宗政茜,他表情淡淡,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浮着一层浅浅的漫不经心,“没意思,也就那么回事。”
珍贵与否,也就那么回事。
邢泱不在意,在他看来,所有的情绪,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就淡了。
哪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东西,人都是健忘的。
健忘且愚笨,不然怎么会被公关们用谎言骗得团团转。
第40章 添堵
大年三十除夕夜,本应是阖家团圆吃年夜饭的时刻,邢泱咬紧后槽牙,愤愤地敲下回车键,该死的邵峙行!
北京时间23点00分,千星资讯官方账号发出的一篇文章《陶通袁悠悠——从相濡以沫到各自安好》引爆网络,挽救了快要被春晚节目无聊死的人们,也引得公关和新媒体小编们纷纷骂娘。
损不损啊妈的,能不能让人安生点过个年!
最可怜的自然是话题中心的陶通,未从酒驾风波中挣脱,就被拖进下一个舆论旋涡。
至于另一个主角袁悠悠,她优哉游哉的在加勒比海度假的途中发出实锤微博【从此开启新的旅程。】
邢泱气得倒仰,抄起遥控器关掉吵吵闹闹的联欢晚会,打开电脑一通敲打,复制粘贴一串数字进入线上会议室。他刚把耳机塞进耳朵,就听到陶通连绵不绝地抽噎声。
“陶先生,我是邢泱。”邢泱说,“请问您在哪?”
“我、我在……呜呜呜呜我在老家。”陶通说,背景音是噼里啪啦的搓麻将声,搭配他伤心欲绝的啜泣,颇有些喜感。
“他在重庆。”李默冷静地说。
邢泱揉揉太阳穴,说:“事已至此,掩盖已经没有用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得体的退场,博个好名声。”
“我不想离婚。”陶通说,“我不想呜呜呜呜我不想离婚。”
真是要命了,邢泱抿一口苦丁茶降火,说:“陶先生,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您要向前看。”
“邢先生觉得如何退场呢?”李默问。
“不要第一时间回复,等到年初四或者初五发微博,给大众情绪一个缓冲期。微博内容要大度地祝袁悠悠女士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然后晒出以前的老照片,孩子的照片、宠物的照片,来证明陶先生的深情和不舍。”邢泱说,“我们团队会安排水军下场引导舆论发酵。”
“陶先生要继续专注事业。”邢泱提点道,“硬实力才是演员的根本。”
李默说:“多谢邢先生帮忙,后面的事我们微信联系,就不耽误您时间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邢泱说。
退出线上会议,并不代表可以休息,邢泱打开微信工作群和水军群,有条不紊地交代工作。一通操作下来,邢泱抬头看表,时针划过午夜零点,大年初一了。
虽说邢泱不加班也没啥事,但瘫在沙发上看联欢晚会总比加班舒服得多。他暴躁地合上笔记本电脑,舌尖舔过虎牙,想在邵峙行身上咬个洞。
窗外静悄悄,由于北京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人们只能放两个电子炮聊胜于无。
绚烂的烟花缺席,更有利于睡个好觉。邢泱拉上窗帘,打开床头灯,舒舒服服地窝在床头盖上棉被,打开一本书《欧亨利短篇集》认真阅读。
灯光勾勒出他立体的侧面轮廓,碎发搭在额角,显得乖巧而专注,像上帝麾下最受宠的大天使。
-
邵峙行没有回天津塘沽过年,他选择待在北京狭小的出租屋里,握着手机点开邢泱的聊天框,左滑退出,再点开,再退出,如此反复。
那篇编排陶通婚姻的文章邵峙行设置的定时发布,他早就搜集全资料,等待恰当的时机打翻云工作室一个措手不及。
陶通是邢泱负责的客户,邵峙行这一手可以说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惹怒邢泱,要邢泱意识到,他邵峙行不只是无数娱记中的一位,他是调查记者出身的娱记,他是独一无二的。
即便如此,邢泱也不一定会在意。
邵峙行将脑袋埋进手肘和膝盖中,蜷缩在床头,他开始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了。
邢泱说:“你亲亲我。”
邢泱说:“出去说。”
他的情绪随邢泱的一言一行波动,像提线木偶,线在邢泱手中。
上午仍在笑闹着商量过年的火锅食材,下午便冷言冷语地驱逐他,邵峙行清晰地知道这不是邢泱的错,可他就是忍不住埋怨,忍不住猜疑:
在邢泱心里,他是特殊的吗?
午夜零点悄然过去,邵峙行翻开手机,微信塞满了群发的新年祝福,却没有邢泱的消息。
邢泱连个群发消息都不愿意发给他!
邵峙行鼓鼓腮帮子,气得脑袋一突一突的疼。
这算是冤枉邢泱了,邢泱一向没有群发祝福的习惯,况且邵峙行在除夕夜让他加班,就算他群发祝福也不会发给邵峙行。
除非邵峙行给他发红包。
当然这同样是不可能的。
邢泱的性格看似八面玲珑,能屈能伸,可那都是表面功夫,嘻嘻哈哈糊弄人的,他骨子里是个不服输的人。他正儿八经的服软,还是宗政茜捡他回去要扒他裤子的时候,其余的服软,不过是嘴上花花,不作数。
指望邵峙行低头道歉更不可能,当初津大学生跳楼事件,邵峙行被骂被打进局子,丢工作去北京死活不认错,一把硬骨头,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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