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决顿了顿,又亲了左正谊一下:“如果我继承家业,我们以后就能建俱乐部了,哥哥。我想帮你实现愿望。”
左正谊:“……”
你可真是大孝子。
但这样一点都不好。
左正谊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沉默了片刻,问纪决:“你对你爸妈除了恨,就没有别的感情吗?”
“恨也没有了。”纪决满不在乎地说,“我现在日子过得这么好,还在乎他们干什么?”
“……”
左正谊噎了一下。
“但偶尔也会有一点……”
纪决似乎想不出合适的词来描述,想了半天说:“可怜。”
“可能是血缘在作怪吧。我一直觉得血缘不重要,我身体里流着什么型号的血,不应该作为某种道德标准来绑架我,从我小时候他们放养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在乎他们了。但我爸妈坚持不懈地想跟我和解,让我觉得有点可怜。”
纪决经常跟左正谊交流心里话,但他说的“心里话”大多是左正谊爱听的,绝无逆耳。
自从上回左正谊跟他妈吵了一架,他就再也没提过这些事了。
回避不提,也是一种隔阂。
最近他们的感情好到了一个新高度,纪决觉得一点隔阂都不应该再有。主要是他有了在左正谊“不爱听”的边缘试探的底气,于是讲出了更深的心声。
“如果你不介意,我会选择和他们和解。对我来说,看在他们可怜的份上施舍点同情,一点也不费力气。”
纪决冷酷地道:“这么说话是不是太难听了?那我们就把‘可怜’换成‘不忍心’,稍微美化一下。总之,他们在我心里就只有这么重,和你一比不值一提。但即使只有这么重,也算是……在我的心里了。”
纪决说得既直接又委婉,左正谊听完好几秒没答话。纪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正要再说几句圆圆场时,却听他忽然道:“我明白。”
“嗯?”纪决不明白。
“我明白你的心情。”左正谊说,“我对我爸也是这种感觉。其实从去年到现在,要说我有什么后悔的事,就是他的葬礼,我没去。”
纪决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件事。
甚至不知道左正谊父亲的葬礼是什么时候办的。
左正谊又说:“好像没到‘后悔’那么严重,只是心里有一个疙瘩,有点微妙。所以你刚才说,可怜,我就想起我爸临终之前给我打电话的语气了……”
“算了。”左正谊钻进纪决怀里,把自己的脸藏起来,闷闷地叫了声纪决的大名。
“纪决,我觉得我变了好多啊,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声音很轻,有一种微微沙哑的磁性,叹了口气。
纪决问:“哪里变了?我怎么没发现?”
左正谊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没以前那么有劲儿了。恨我爸也好,讨厌你妈也好,包括你——”
“以前满脑子都是是非对错,非黑即白,痛恨讲和,宁死不屈。现在却觉得算了,大家都不容易。”
左正谊垮着脸,口吻伤感又有点好笑地说:“我变成了讨厌的大人,学会凑合过了。”
纪决:“……”
左正谊竟然是认真的。
他说:“如果你想跟你爸妈和解,就和解吧,我无所谓。但建俱乐部的事还没影儿呢,就算将来要建,我也不想要他们的钱。我们自己努力,好不好?”
“好,我都听你的。”纪决扳过他的脸烙下一吻。
他们都已经努力到这个地步了,双冠到手,三冠也只在不远的前方。
——如果连三冠王都能得到,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第180章 出征
十天假,算是很长了。
SP的教练和选手们各有各的过法,据说程肃年和封灿一起回老家了,不知道是程肃年的老家还是封灿的老家,左正谊没打听。
丁海潮也回老家了,他不是独生子,家里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前者念初中,后者上小学。从丁海潮发在朋友圈里的照片判断,他的家庭条件不太好,但关系和睦,弟弟妹妹缠着他一起玩手游。他说整整十天,都在带小朋友上分。左正谊给他点了个赞。
赵靖没回老家,他有朋友来上海游玩,他做导游,每天都发游客照,吃吃喝喝,看样子也十分忙碌。
只有左正谊和纪决哪儿都没去,也没朋友找上门,只在基地里待着,日子过得无聊,吃了睡,睡了吃。
不过,“无聊”是左正谊的主观感受,纪决并不这么认为。
基地的五、六两层楼里大部分人放假,意味着训练室和生活区很空旷,这些空旷的地点就成了纪决拍照的便捷场地。
他举着相机,左正谊走到哪儿,他就跟拍到哪儿,拍出来一堆场景、服饰和动作都雷同的照片,闲得没事时就一个人坐在那里挑选,挑出拍得最好的,保存并编辑“照片简介”。
简介里除了时间地点,还要写他拍摄时的心情,以及为什么认为这一张最好、这个角度有什么特别。
纪决乐此不疲,左正谊在一旁盯着他,既佩服又无语。
去年世界赛开始之前,他们就干了类似的事。
当时他们一起出门玩耍,拍了好多吃喝玩乐的照片,后来分手,把那些照片都删了。
正是因为删过,现在的纪决相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给照片写简介是一件无比麻烦的事,最新拍的几百张,他挨张细写,耐心惊人。
左正谊本来就觉得无聊,他写这些东西的时候,左正谊没事儿干,更加无聊,只好也拿起相机,模仿他的样子,对着他一通乱拍。
左正谊的摄影技术和游戏技术成反比。
如果说优秀的摄影师能给模特整容,那么左正谊镜头下的纪决,就是被毁容了。
倒也不是完全拍不好,主要是他根本就没想好好拍。
纪决拍左正谊是带着爱的,总是能把他拍得特别生动可爱,但他拍纪决带着几分恶搞,怎么离谱就怎么拍。纪决也不生气,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还会把他拍的搞怪照也导入自己的手机里,同样保存好。
纪决对左正谊的态度,简直像是二次元宅男或是三次元追星族,要把自己“偶像”的所有相关物料珍藏好,有收集癖。
而左正谊亲手拍的他,也是“左正谊的物料”之一。
所以他们俩除了进行拍照这个动作之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日常姿势是这样的:
纪决坐在床上或沙发上,挑选照片,编辑简介,写无聊的恋爱小日记,而左正谊靠在他怀里——他不允许左正谊离他太远,如果抬头时发现身边没人,他就会把左正谊从其他地方揪回来,重新锁进怀里。
左正谊没有办法,只好趴在他怀里玩手机,困了就睡觉。
有几回左正谊刚睡着,正做梦呢,就被纪决亲醒了。他人还是迷糊的,脾气倒是挺大,质问纪决:“你干吗?”
纪决说:“没事,想你了。”
然后亲手盖住他的眼睛:“继续睡。”
左正谊:“……”
有一回,纪决的照(lian)片(ai)简(ri)介(ji)写到一半,突然抬头问他:“哥哥,你不想看看我写了什么吗?”
左正谊不屑道:“我才不想看你那些肉麻兮兮的东西。”
“哪里肉麻?都是真情流露。”纪决的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但既然左正谊不想看,他也没有强迫。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左正谊早就偷偷看过了,并且被他肉麻得不想再看第二眼。
这不是左正谊的错,纪决的用词都是什么“亲亲老婆”“可爱宝宝”“笨蛋哥哥”,左正谊看一眼折寿三年。
毕竟,在左正谊自己的眼里,他可是天下无双剑客,世界第一中单,EPL雷电法王,聪明,冷静,果敢,英武过人,无可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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