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殊摇摇头,“不行,红薯苗怕寒,冬天种就算能出苗也会冻死。”
其实司农寺还掌管救济贫困、举办祭祀用的公田,只是那些田産都有用处不能拿来当试验田,不然就能和登州那样划一块地将目前能拿出来的种子都种下去。
大宋最优秀的农业人才要麽在民间要麽在这儿,育种不是现代才有的技术,他们天朝祖祖辈辈都在种地,关于育种的研究从来没停过。
系统出品的良种可能会让他们懵逼几年,不过不重要,看在优良形状和亩産量的份儿上再懵也能清醒过来。
种子好的出乎意料怎麽了?不能是他们大宋被上天眷顾出现了自带仙气儿的种子?
问题不大,等皇庄里种明白就开始推广。
胡宗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比起奢望冬天种番薯,不如想法子提高小麦的産量,番薯毕竟不常见,百姓肯定更乐意种小麦水稻。”
皇庄可以随便尝试,种不出东西也没什麽,农人扛不住这个风险,比起没见过的东西他们更倾向于求稳。
陈州这是受灾严重粮食大幅度减産,来年继续旱的话种麦也养活不了家里人,所以朝廷可以趁机将红薯土豆这些作物推广下去,不拘什麽地方,房前屋後种一点能让百姓保住性命就行。
冬天很多作物都不能种,除了冬小麦他想不出还有什麽更有用。
苏景殊无声叹气,“会有的,迟早会有的。”
早晚有一天他们的小麦能亩産一千斤,北方只能一年一熟,南方一年两熟甚至三熟,民以食为天,只要家里粮食够吃,民间的造反起义能立减百分之八十。
至于红薯土豆那些倒不用担心,好东西不用朝廷特意宣传,百姓发现这东西一挖能挖出来一串自己就会找地方种。
郏亶擡眼,“听皇庄的农人说他们明春分出一部分田地准备种玉米,登州给的经验是春天和夏天都能种,而且只要三个月就能成熟。”
“夏天种的是三个月,春天种下去的要四到五个月,而且玉米出苗时需要大量的水,陈州现在正旱着不能种。”苏景殊想想之前手忙脚乱种玉米的情况,又摇摇头,“虽然玉米産量高,而且出苗之後就不用怎麽管,但是後面又开始怕涝,年景不好的情况下还不如种别的。”
种之前只知道这是穿越神器,种之後才知道这个神器的前置条件是风调雨顺。
红薯土豆耐旱不耐涝,高粱抗旱又抗涝,玉米是既怕旱也怕涝。
种子种下去需要充足的水分,水分不够不出苗,出苗後需要适当干旱来促进根系发达,水多了根系长不好连地里的杂草都干不过,中後期又需要足够的水分来结果,水少果穗就会发育不全。
这种分时段的耐旱耐涝种植条件高,要麽年景好要麽水利设施好,不然就是减産减産再减産。
郏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天下之利莫大于水田,我先前在睦州做官,当地的水利做的很好,稻米産量也高,如果北方也有南方那种水利条件或许就能推广开来。”
在水利条件达不到要求的情况下,玉米的确可以等几年再推广。
不推广是不可能的,亩産一千多斤的粮食就是天天担水去浇也得种。
两个人很快就什麽抗旱什麽扛涝哪儿的水利建设值得参考展开讨论,胡宗愈缩缩脖子拢拢衣服缩小存在感,两眼无神的盯着他的烤红薯和其他同僚一起当听衆。
他想去地方历练就是因为这,人家谈起农事水利头头是道,他在旁边只能露出尴尬的微笑,他不要面子的吗?
第198章
*
胡兼判很忧伤,他感觉他在司农寺就是个摆设,衙门里随便来个人都比他有用的多。
诚然调到司农寺衙门的他们都是近几届的进士,资历最浅的苏同判都有两年在地方为官的经验,他们这几个前几届的进士进入官场的时间都比苏同判长。
只是当官时间长不代表经验丰富,纵观他们这几个中流砥柱,他才是经验最不丰富的那个,连最年轻的苏小弟都不如。
虽然他一直把吕惠卿没见过新法在地方到底是什麽样挂在嘴边,但是吕惠卿当年先到真州任推官,任期满後才回京城到条例司任职。
郏亶郏大人更不得了,他本身就出自农家,考中进士後到睦州任团练推官,在睦州时时常到野外跋涉考察当地的农田水利,同时还研究古人的治水之法,在苏小弟没来之前郏大人就是司农寺最了解农事的官。
苏小弟的经验更不用说,虽然子瞻说这小子小时候连杂草麦苗都分不出来只会在田埂玩,玩到兴头还会抓起草叶吃,但是人是会长大的,长大了的苏小弟谈起农事能和郏大人一较高低。
只有他考中进士後没有出京而是留在京城任光禄丞,任期结束後还在谏院待了一段时间,自始至终都没出过京城。
子瞻说的对,他们家本就是耕读之家,小时候的苏小弟只是没有觉醒种田意识,如今长大了看到农田就知道要怎麽种,天赋所在根本比不了。
以前一直觉得苏子瞻在忽悠他,种地哪儿来的天赋,不都是耳濡目染慢慢学的?
现在才知道那家夥说的都是真的,世上真有忽然觉醒什麽都懂的人存在。
他家几代为官,种田的天赋不知道几时才能觉醒,天天待在衙门听同僚侃侃而谈太刺激人,还是去地方历练更适合他。
胡宗愈托着脸胡思乱想,旁边说的正欢的俩人谁都没注意,甚至话题已经从农田水利转移到温室大棚。
温室大棚不是後世才有的技术,早在汉代就已经有类似的做法,比如汉元帝就曾在寒冬腊月命人在太官园中建一座密闭的房子,屋里烧火提高温度来种植葱、韭等反季节蔬菜。
汉时“冬葵温韭”是达官显贵们的专享,也是备受抨击的奢靡行为,现在不一样,大宋不光达官显贵有反季节蔬菜吃,家中富裕的普通百姓咬咬牙也能吃到,不至于因为吃口反季节蔬菜就被骂奢靡浪费。
由此可见,最重要的还是提高生産力水平。
只要生産力水平能跟上,其他就都不是问题。
那麽问题来了,怎麽才能提高生産力水平?
快步进入工业化是不可能的,他没那个本事,大宋也没那个条件。
左向右向前看後看,还是安心种地吧。
先让百姓吃饱,其他以後再说,没准儿将来大宋真的能进行个小规模的工业革命试试水呢。
胡大人:……
你们要不要听听你们说的是什麽?放过听不懂的其他人好不好?
苏同判和郏寺丞谈论的内容过于深奥,痛苦面具很快从胡兼判脸上蔓延到旁边所有人脸上,连烤红薯吃着都不香了。
就在其他人眼神交流要不要找个借口躲出去时,进宫面圣的吕大人回来了。
胡宗愈率先起身相迎,吓的吕惠卿已经迈进屋的脚又退了出去。
什麽情况?这家夥疯了?
天上也没下红雨啊。
胡大人:……
胡大人皮笑肉不笑,“吕大人进宫面圣,可是又被朝臣弹劾了?”
吕惠卿无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如此阴阳怪气,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胡完夫。
苏景殊和郏亶跟着衆人一起出来,听见外面的话後一个故作淡定一个皱眉摇头。
故作淡定的那个不敢往前凑,皱眉摇头的那个过去劝他们拌嘴好歹进来拌,站在门口漏风漏的屋里跟着冷。
吕惠卿放下帘子,不着痕迹的往躲在後面的苏同判处看了一眼,一边解斗篷一边叹气,“自从吕大人出知颍州,朝中的御史谏官是越来越疯了,什麽事情都能往咱们新党身上推,连外头百姓看个戏也要怪我们,你们说稀奇不稀奇?”
司农寺的诸位已经认定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听他这麽说都顿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儿才附和着接话。
就是那种,我们都知道幕後推手是你,既然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幕後推手是你,那我们就当什麽都不知道。
而真正的幕後推手混在一群自以为知道真相的同僚中,顶着背锅侠似笑非笑的眼神,干巴巴的跟着其他同僚一起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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