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两手托着泷泽生的脸颊,拇指将其眼角的泪水抹去,碧眸青年脱力的依偎在他怀里,连支撑起头颅的力量似乎都没有了。
他颓然的垂下头,却被太宰治强硬的拖了起来,被迫抬起眸子与其对上视线。
“泷泽…生,泷泽生,你看着我……”
太宰治追求的活下去的意义……
诞生于年轻人那双满是爱意的碧色眼眸里。
“若是你支撑不下去了……”
太宰治的嗓音打着颤,“那么噩梦就要变成真的。”
世界上是没有神存在的,野犬从来没有信仰过神,只相信自己。
但也许神真的存在,在他缥缈茫然即将糜烂的那一刻动了恻隐之心,让他在十四岁时见到了一个无法用常理来框住的少年。
然后,仿佛荒芜之地长成了富满生机的芽,人生开始有不同以往的一面。
那大概是人类的非理性战胜了荒芜。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人类的思辨会自动为爱而让步。
太宰治抵上他的额头,他眼看着泷泽生在痛苦里挣扎,那些愈合的伤疤被撕开,青年露出了几乎要破碎的神情。
指尖满是濡湿,太宰治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没有流泪,如果事情已经发展到他抑制不住眼泪的时刻——那么噩梦就会成真,他的眼泪会凝固在一具不会再呼吸的尸体中。
太宰治抬高声音,那是要唤醒某个灵魂的决绝,带着指引的,震慑的力量。
他说道,“泷泽……”
“人生的一切挣扎都是在死亡之前的消遣。”
“可你的人生从未达到你想要的。”
——只想让你度过安稳的一生。
——只想让你能心满意足的闭目。
——你这一生满是遗憾。
“如果你抛下了我。”
他的低语如同苦涩的蜜糖。
“就要与我在另一个世界相遇了。”
那么这算是威胁,还是邀约?
第77章
泷泽生混沌的听着太宰治的话。
他的大脑沉重的思考着:……什么?
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那不就是——
“……不要……”因为异能力的效果而满脸都是血泪的青年颤声道,“我们曾经约好了的……”
我们曾经约定过——
——太宰,就算我某天出了事,也请你努力活下去。
——活下去,等待我的下一次‘死而复生’。
托起脸颊的手指节修长,泷泽生却感受不到另一个人的体温,他在脑髓地狱里度过了混乱漫长的时间,如今对于外界的感知变得迟钝缓慢。
泷泽生的头沉重的垂了下去,那只手的主人便慌忙的将他的脸抬起。
“泷泽,看着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太宰……
泷泽生抬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鸢色眼眸。
那双眼睛的流淌着湿润的情绪,即使视野被血泪模糊成了暗红色,泷泽生也在那里面看到了温柔到要令他落泪的安慰。
他在感同身受。
他在为他而哭泣。
“我会找到Q,这场噩梦很快就过去了。”
“太宰……”泷泽生的身体轻微的抽搐着,他的喉咙因为刚刚竭斯底里的哭嚎正痛苦的痉挛着,可他还是要说,“我看到…你死了。”
他恐惧的事情。
能让他的人格毁灭的事情。
是眼前人的消逝。
“死了?”
黑发青年突然轻声道,“像这样吗?”
泷泽生怔怔抬眸。
眼前的人再次被血色淹没,大量的鲜血自他头部的窟窿流下,太宰治脸色苍白,面部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他牵出了一个溢满死气的笑容,然后直直倒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泷泽生抬手,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捏断的手骨再次掰折。
戛然,太宰治的惨状消失了。
他仍然完好无损的半跪在泷泽生面前,此时正略微诧异的看着他折断的手骨。
“我只能靠这种方式恢复清醒。”泷泽生战栗着说,“比起看那些,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不止。
泷泽生在脑髓地狱里看到的可不止这些。
凡是他恐惧的事情接锤而至,令他一刻都不能停歇。
身体上的痛苦都是其次,脑髓地狱真正恐怖的地方在于能将人心理防线击垮的精神攻击。
泷泽生害怕背叛,抛弃。
就像他如此憎恶自己的背叛和抛弃一般。
刚从脑髓地狱里回来的青年无力的靠着太宰治。
港口mafia的首领第一次流露出了明显的惊怒神色,他以往的怒意都是冰冷的,在暗色里危险的涌动的,而现在,那份怒意浮于表面,他像所有难以抑制情绪的成年人般愤怒。
“不论怎样都要把Q找到,制服他的方法你们知道。”
用麻醉剂。
任何触碰梦野久作的人都有可能不慎伤害他,而异能力发作的另一条件是将玩偶撕碎。
“带不回来Q,把玩偶带回来也行。”
人间失格对玩偶同样有效,可以销毁掉异能力的效果。
“如果没有办法……”
比如梦野久作被谁挟持了。
太宰治垂下眼睑。
他的眸里好似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属下连被他注视都感觉自己要被迁怒到体无完肤。
“那就杀掉他。”
解除异能力的万用方法,是杀死异能力者。
泷泽生用力的喘息着。
如同从噩梦里惊醒,他的神经中枢已经紊乱到不会自主呼吸,清醒过来后只觉得窒息和疲惫。
“泷泽……”
黑发青年转而温柔的低语,他说出了对于太宰治来说有些露骨的安慰,“不要怕。”
“……”
仔细回想……泷泽生其实很少听到太宰治的保证,承诺。往往都是他在说,而太宰治表现出的是被动接受,或者默认存在的意志。
他没有抗拒,却也没有像五条悟那样直白的回报情绪。
所以泷泽生偶尔也会想,自己是不是仍然没有捂热他那颗蜷缩的,犹如神观望世人般疏离的心脏。
可是太宰治对他又太过不同,于是泷泽生理解了,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这个孩子太谨慎了,刚遇见他的时候,他好像一个人被留在怪物组成的世界里,没有人在意,也不在意任何人。
他聪慧异常,可他是仍是年幼的。
泷泽生身死时,太宰治也不过十八岁。
十八岁,一个称不上是成熟男人的年纪,太宰治独自收敛了失去泷泽生后失魂落魄的心绪,迅速的重新规划了自己的处事方式,在黑手党的路上走到了顶。
这是沉默的,带着执念和勇气的爱。
“我想,如果是之前的我,说不定就放弃了……”
泷泽生艰涩的说,“你以前总有阴晴不定的时候,那时候我跟在你身边时也会想,这样的我们要如何走到心意相通的地步。”
“……什么?”太宰治认真的看着他。
“我在脑髓地狱里,听到了很多恶言。”泷泽生虚弱的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抚上太宰治的脸颊,用同他一样的姿势与他额头相抵,“我几乎要撑不住了,太宰。”
那些恶言,让泷泽生开始怀疑自身。
是他一直存在的怀疑。
所以他逃离穿越局后,在悟的世界里偶尔也自我麻醉过,他以为太宰治没有他也会过得很好,因为自己可能不是那么重要。
他那一生都没有得到过确切的答案。
就像织田作曾说的,“你在用时间走近他吗?”
没错,他们两人之间需要的不是伟大浪漫的誓言,而是用时间来证明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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