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深深的叹了口气,章平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 竟没有察觉到扶苏的变化,明明比平日里冷淡了许多。
不行,胡亥眼眸乱转,必须想个法子,打破这场冷战才行。
“哎呦——”胡亥突然捂住自己的心口,胡乱的道:“好疼呀!”
“怎么了怎么了?!”章平紧张的凑过来:“幼公子,你怎么了?伤口?是不是伤口抻裂了?”
“呜呜——”胡亥假哭起来:“好疼……章平哥哥,亥儿的伤口好像真的撕裂了,呜呜呜——疼死了,好疼呀!”
“我给你去找医士!”章平连忙道。
胡亥道:“别去找医士,去找哥哥!”
章平焦急的道:“长公子医术有限,我还是……”
“不行不行!”胡亥坚持道:“你去找哥哥,告诉哥哥亥儿的伤口撕裂了,可疼可疼了!马上便要疼死了!哥哥会去寻医士的。”
章平一脸迷茫,为甚么要绕这么一大圈,幼公子的伤口不会流很多血么?可是……
胡亥叮嘱:“一定、一定,先去找哥哥,告诉他我的伤口撕裂了。”
“哦好!”章平也不敢耽搁,飞快冲出营帐,豁朗一声,险些将帐帘子扯下来。
等章平一走,胡亥的痛呼和哭声瞬间消失,堪称收放自如,将挡着脸的手放下来,小脸蛋儿上哪里有一丁点的眼泪,根本便是只打雷不下雨的假哭。
胡亥嘻嘻一笑,章平这般火急火燎的跑去寻扶苏,便宜哥哥一定会相信,到时候肯定急火火的跑过来,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胡亥舒舒服服的躺在榻上,安安稳稳的守株待兔,静等着那个名唤“扶苏”的大兔兔自己自己撞上来。
踏踏踏——
是跫音,十足的杂乱,听得出来对方有多紧张。
“来了。”胡亥连忙收起笑容,准备好哭唧唧的可怜表情。
哗啦——
“幼公子!”
帐帘子打起,有人冲了进来,那人身板子瘦削,压根儿不是长公子扶苏,而是韩谈!
韩谈紧张的道:“听章平说你的伤口撕裂了?情况如何,我先帮你看一看!”
“谈谈?”胡亥失望的道:“怎么是你呀?”
他摆摆手,道:“没事。”
“怎能无事?”韩谈道:“伤口撕裂,若是不及时处理包扎,很可能感染邪害,幼公子身子如此柔弱,是绝对受不住的!”
胡亥笑眯眯的道:“谈谈,你先别着急,我偷偷跟你说……假的。”
“假的?”韩谈差点喊出声来。
胡亥的手掌向下压了压,作势让他小点声,道:“我的伤口好端端的,没有撕裂,顶多正在长新肉,有点痒痒的。”
“可……”韩谈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道:“章平那个呆子,方才一路大喊着出去,说幼公子的伤口撕裂了?”
“是呀,”胡亥的笑容十足狡黠,道:“是我叫章平哥哥这么喊的,他当真喊得那般大声?我哥哥那面儿肯定也听见了?”
韩谈道:“自然是听见了罢,整个营地恨不能都听见了,估摸着连陛下都惊动了。”
“太好了!”胡亥一拍手掌。
韩谈眼皮狂跳,道:“幼公子你这是为何?”
胡亥道:“谈谈,一会子等我哥哥来了,你便大喊我伤口不好了,裂开了,流了好多血,有多严重说多严重,最好再挤出两滴眼泪来,哭的越惨越好。”
韩谈的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
扶苏听闻章平的喊声,再也坐不住,立刻从营帐冲出来,顾不得长公子的姿仪与礼数,大步冲着胡亥下榻的营帐跑过去。
赶到营帐大门,还未打起帐帘子,便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胡亥与韩谈在交谈。
隐约听见甚么“是骗我哥哥的”,“谈谈你要帮我哦”,“谈谈你最好啦”等等言辞。
“长公子?”章平带着医士风风火火跑回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营帐门口的扶苏。
“长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不进去么?”
胡亥还在叮嘱韩谈,和自己一起做戏,哪知章平的声音突然响起,还在说长公子,难道便宜哥哥在外面?
那岂不是把我们方才的话都听了去?岂不是知道我假装伤口撕裂?
帐帘子被章平打起来,果不其然,除了章平和医士之外,胡亥还看到了扶苏。
扶苏脸色阴沉沉的,不需要标签,胡亥也能肯定,哥哥肯定把方才自己与韩谈说的话全都一字不落的听了去,知道自己是装病的。
“哥哥……”胡亥刚想要解释,扶苏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开。
“哎呦……”胡亥因着焦急下榻,背上的伤口钻心一痛,险些当真撕裂,动作这么一顿,扶苏已经没了身影。
“幼公子!”韩谈与章平赶紧来扶,道:“你没事罢?”
胡亥摇摇头,叹气道:“看来哥哥更生气了……”
次日醒来,朝食的时候胡亥没看到扶苏,用药的时候胡亥没看到扶苏,午膳的时候胡亥以没看到扶苏,更不要提就寝的时候,胡亥同样没看到便宜哥哥扶苏。
“唉——”
胡亥坐在营帐门口,托着腮帮子,无聊的看着空场上跳跃的篝火,天色越来越黑,也不知便宜哥哥要忙碌公务到几时,若是哥哥从幕府大帐回来就寝,必然会路过这里,偏偏扶苏好似要在幕府扎根儿一般,铁了心不回来。
“唉——”
“唉——唉——”
胡亥接二连三的叹气,仿佛要凭借一己之力,将篝火吹灭一般。
“幼公子?”一道温柔的嗓音传来。
胡亥抬头看去,懒洋洋的道:“唉——是章邯哥哥呀。”
章邯刚从幕府大帐回来,正好看到胡亥坐在营帐门口,一个人唉声叹气,形单影只的可怜儿模样。
章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胡亥的肩膀上,道:“夜色深了,幼公子何故在这里唉声叹气,还是快些回去就寝罢。”
胡亥摇摇头,提不起一丁点儿的精神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章邯哥哥,坐。”
章邯拱手告谢,这才坐在胡亥身边。
“唉——”胡亥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托着自己肉嘟嘟的腮帮子,道:“章邯哥哥,我好难呀……哥哥与我闹别扭了,可是……可是我完全不知哥哥为何生气,还总是躲着我,不见我。”
“呵呵……”
胡亥还在抱怨,章邯突然笑出了声来。
胡亥奇怪的道:“章邯哥哥,你为何发笑,难不成在嘲笑亥儿?”
“幼公子恕罪,”章邯道:“下臣并非是嘲笑幼公子,只是觉得有趣。”
“哪里有趣?”胡亥道:“你是觉得我哥哥生气很有趣儿么?也是……他不常生气,但这次气性很大呢。”
章邯摇摇头,道:“幼公子,长公子并非是与你生气。”
“不是生气?”胡亥歪头看向章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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