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刹隐隐约约有这个念头。
石观音住下之前,为了让客栈同意帮她熬药,提前签了一个月的合同,如今若是毁约,损失惨重。
石观音有些烦恼,她如今还未和无花重新恢复联系,手边无人,一切都是亲力亲为。
烦恼了半天,玉罗刹见她迟迟不出门,在休夜去吃饭时敲响她的窗子。
两人远离客栈,寻到一个僻静处交谈。
石观音终于有空质问他:“你怎么回事?”
玉罗刹道:“他鼻子像狗,一下子就闻出是我。”
石观音皱眉道:“那你跟着他做什么?决心认输唯他是从以保住小命吗?”
话语充满攻击性,玉罗刹不以为意,石观音如此激动,更显出她心态不稳。
“他暂时不想杀我,说蔺尘星在松江府。”玉罗刹道,“听他的意思是,我找蔺尘星医我的毒,再去杀他。”
石观音冷笑:“你杀得了他吗?”
玉罗刹微微一笑,坦然道:“亲自动手自然是杀不了的。”
石观音面色微变,玉罗刹便明白她懂了自己的意思,笑容更加自信:“……我听说他有个朋友。”
还是个不通武艺、手无缚鸡之力的朋友。
石观音:……
不久之前,有两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很感人,石观音沦落至此和那个想法脱不开关系。
这次石观音绝不上贼船,脸黑如炭,冷冷道:“你自己去做。”
玉罗刹扬眉道:“你不想报复他?”
想!当然想!可已经失败过一次的事情还有值得尝试的必要吗?
“你随意。我要好好养伤。”
石观音转身离开。
玉罗刹皱眉。
这个反应显然不对劲。玉罗刹在心里琢磨,即使不愿意,石观音也不该是这种连谈都不想谈的态度。
……她知道休夜的那个朋友是谁?
玉罗刹心中百转千回,联想到石观音身上的新伤,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石观音早就试过绑架那位说书人,设套引休夜入罗网,可她失败了。
怪不得石观音会是那种反应。
玉罗刹心情复杂回到客栈,却发现客栈内非同一般的寂静。
他心中隐隐有不妙的预感。
不妙的预感一般会成真,玉罗刹从小二口中得知,庭园中罗刹剑客正在“为难”一个病弱女子。
“那姑娘吓得面色惨白,唉,被这么一吓,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小二悄悄地说。
玉罗刹:“……”
大概好不了了。
石观音和休夜现在是什么状态,玉罗刹不想知道也不感兴趣,他在立刻去松江府与在此等待之间犹豫片刻,选择了前者。
房间没有重要物品,玉罗刹让店中小二牵来马,直奔松江府。
在玉罗刹毫不犹豫决定跑路的时候,休夜与石观音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事情,气氛也没有玉罗刹想象中的那么僵硬。
他甚至没有对石观音说任何一句难听的话,只是石观音未能察觉到他的动静,迎面与他撞上罢了。
两人目光对视,晏游做出一副认出石观音的模样,石观音还未痊愈的伤开始幻痛。
晏游觉得自己好无辜,只能说休夜给石观音的心理阴影太强。
客栈中的其他人察觉到了沉默中酝酿蔓延的古怪气氛,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是休夜吓到了石观音。
人们总是会被表象所迷惑,尤其是石观音此时在所有人眼中的虚弱姑娘。
休夜轻飘飘地道:“别挡路。”
石观音忍着怒意,沉默地退让。
擦肩而过的瞬间,休夜一言不发。
如此明晃晃地不将她放在眼中的态度,反而更令石观音不甘。
对上眼睛的瞬间,石观音便明白休夜已经认出了她。
所以她反倒希望休夜说点什么。
【就放着她不管吗?】系统好奇地问。
【只能这样了。】晏游无所谓地说,【我又不能杀了她……唉。】
石观音对休夜的仇恨值已经达到巅峰,也许仍在增长,但在游戏光幕上不会再显示了。
可看石观音的表情,便知道她有多么不甘心。
杀人莫过于诛心,踩碎石观音高高在上的自尊,让她意识到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那样光鲜亮丽的日子,对石观音那样骄傲的人来说,比杀了她还难受。
晏游笑了笑。
践踏一个人的心,也是杀人。石观音一直以来都在做那种事,如今应当也感受到了被人践踏自尊的滋味。
无花得到了石观音的联系,将她接来据点,见到了一个阴戾而愤怒的石观音。
她一字一顿地向无花道:“一定要杀了休夜。”
以往带着飘渺笑意的眼睛里满是翻滚的怒火,过去自信并蔑视他人的石观音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无花沉默地看着她,缓缓点头。
“一定。”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糟糕的?
无花心想。
是在休夜出现的时候。
所以休夜非死不可。
无花又一次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并将蝙蝠公子前来邀请过他的事告诉了石观音。
石观音没有立刻说话,但表情很不好看。
蝙蝠公子说与她合作,但从始至终未曾坦然相待,连与她朝夕相处的那位“蝙蝠公子”也是假货,再信他简直有鬼。
“他不可信。”石观音道,“我要养伤,你自己看着办。”
无花点头,顿了顿,问道:“南宫灵……”
石观音:“别管他。”
“好。”
无花应下。
他们母子之间亲缘寡淡,但石观音如此果断地放弃南宫灵依旧有点出乎无花的意料。
倘若是他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石观音能舍弃南宫灵,便也有舍弃他的一日。
黑心母子间的弯弯绕绕晏游没那么清楚,但能猜到路数。
但那些和在松江府走支线剧情的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蔺尘星之所以会到达松江府,是因为他被薛家庄的薛衣人请去为薛笑人治傻病。
薛笑人年轻时走火入魔坏了脑子,一傻傻了三十年之久。刚开始,薛衣人请过大夫来医治自己的弟弟,但没有一个人能治好薛笑人。
由于请的大夫太多,痴傻的薛宝宝见到大夫便发疯尖叫,在他痴傻的第四年,薛衣人放弃治好自己的弟弟。
年轻的薛笑人和薛衣人很像,不苟言笑,终年皱着眉头,而薛衣人对剑道精益求精,自己追求剑道极致,也逼迫自己的弟弟追上自己的步伐,不可落于人后。
薛衣人是「天下第一剑」,薛笑人却始终是「天下第一剑的弟弟」。
在薛笑人疯癫之后,面对着总是开心欢笑的薛宝宝,薛衣人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见过弟弟的笑脸。
他开始后悔,开始放任,开始躲避薛宝宝,投身于剑道,仿佛如此才能忘却自己作为兄长的失败之处。
时隔三十年,薛衣人年岁渐长,隐居山庄,回首往事,只对弟弟有愧,愧疚与日俱增。
兄弟二人见面不识,辈分称呼错乱,薛衣人开始怀念幼时二人相互扶持的时光。
由于薛衣人壮年时无意识的无视,山庄上下对薛笑人并不重视,如今他住的院子无人修缮,破烂不堪,下雨滴雨,刮风漏风,而薛衣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今年薛衣人偶然间走进薛笑人的院落,见到院中景色萧条,一派荒凉之感,全然不似人住的地方,于是震怒。
尤其是发现薛笑人已经失踪数日,而山庄中的下人没一个人知道他的去向,薛衣人更加生气,在山庄中发了脾气。
山庄中的下人瑟瑟发抖,说薛二爷经常跑不见,但最终都会回来,努力为自己辩解,却更让薛衣人不悦。
他甚至忍不住指着儿子薛斌骂道:“只见你整日向你叔叔发牢骚, 怎么不见你替他打点院子!你这张嘴就只会说掷杯山庄的姑娘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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