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考虑到周遭招牌都很古典考究的缘故,黎望只得含泪放弃“黄焖鸡米饭”这么直接好听的名字,改了个流于大众的名字——巽羽楼。
巽羽化于宣宫兮,弥五辟而成灾,巽羽就是鸡的意思。
其实黎望还挺想叫黄焖巽羽的,但被黎爹亲自摁住了,真的,这要不是亲儿子,他都不惜得看第二眼,就这取名水平,简直没眼看。
当然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虽然巽羽楼的名字已经过了官府文书不能更改,但坊间宣传却是怎么接地气怎么来,反正他定价也不算太高,只要兜里有几个钱,狠狠心都能来搓一顿,就是小份大份的差别。
于是等到开业这一天,先不说黎望朋友们的捧场,就是因为霸道香气吸引上门的,都能把巽羽楼的门槛踏破。
“这也太热闹了,但这味道,也真是够香的。”晏崇让本是来贺朋友开业的,却没想到连门都进不去,他和丁继武两人站在坊市门口,都有种今日可能是花灯节的错觉。
丁继武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当初他闯祸将那玉娘子逼下山崖,这黎大郎带来的药膳就是这么香,不对,应该说这肉味更香,光是闻着,他就能多吃一碗饭了。
“这要怎么进去啊?”
晏崇让没法,只得让小厮去店里找黎知常通禀一声,小厮回来却说黎公子并不在店里,而在隔壁的制衣坊做衣服。
……是黎兄的做派没错了。
晏崇让和丁继武好容易等到马车过去,进了制衣坊,通过姓名后,由店里的店员引上三楼,才发现三楼别有洞天,竟然有一间厢房是同隔壁巽羽楼连通的。
这进了厢房,浓郁的食物味道更加惑人,反正原本两人是准备说些客套话的,但等坐下来后,一个个闷头吃饭,还连吃带打包,反正丁尚书下值回家,看到桌上的加餐多嘴问了一句,就觉得很离谱。
“……老子让你去跟黎家大郎多学学,你就是这么学的?”当然了,丁尚书也觉得黎御史教儿子过分开明,竟还放任有天赋的儿子玩开店,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反倒是晏公,倒是对此接受平静,毕竟黎家教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不靠谱了,而且这鸡做得鲜嫩多汁,特别是这道酸甜小菜,最得他胃口,哪日定要让下人再买两回。
汴京城的第一场雪静悄悄地来,在这年尾时节,黎爹兢兢业业当着社畜言官,不沾两边党争,却没想到因为放任儿子的一点儿小爱好,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具体表现为,大家都想当特权阶级,就连晏公都跟他说了两句,抱怨巽羽楼排队太长,可否请他走个方便。
明明从前看着都人模人样的社稷大臣啊,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这么……不靠谱?就为吃点鸡,它值得吗?虽然这黄焖鸡真的很好吃,他第一次吃也吃撑了,但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黎爹觉得就很离谱,等某日他去论政,被官家问起时,黎爹终于看淡了。
当然了,官家身份尊贵,怎么好吃宫外的东西,就算黎爹有心“谄媚”,他也没这个胆子上供啊。
“……黎知常,你以后就乖乖待在家里,行不行?”黎爹一脸疲惫地开口,“至少,先让你爹我喘口气,把这年翻过去。”
黎望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就是圆一个儿时梦想罢辽,没见他最近都当甩手掌柜,连店里都不去了嘛:“爹,再过三日,就是除夕了,儿子保证,不再出门了。”
……大儿子的嘴,骗人的鬼,两天后,黎爹就深刻地领悟到了这点。
真的,但凡这儿子能安分点,他都能多活两年。
作者有话要说: 黎汪汪:哪有,小生很老实的,而且黄焖巽羽多好听啊,大俗即大雅,不懂欣赏~【气煞.jpg】
第57章 大气
但这事儿还真不怪黎望到处瞎跑,他是在叶府挨针治病时,被开封府抓了壮丁。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想再跟开封府衙有任何瓜葛的。
实在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只是个被迫跟着叶老先生打下手的可怜病患罢了。
然而黎爹哪里听儿子这般狡辩之词,他还能不知道儿子的狗脾性,估计是拘在家里无趣,这才跑去凑热闹了。
“所以,你今天去救了什么人?”
“说是威远镖局的总副镖头,名叫敖震,中的追魂镖,镖上带毒,烈得很,叶老先生及时施针,才把性命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威远镖局乃大宋数一数二的镖局,黎爹自然听说过,一听便有些疑惑:“这威远镖局的镖头,怎么还跟开封府扯上了关系?”
“这儿子就不知道了,展昭说是他半夜巡视衙门,见有人公然在开封府门前刺杀敖震,敖震中毒昏迷不醒,他才将之带回府衙的。”
黎爹一惊:“这何人,竟如此胆大妄为?”
“谁知道呢,让人给跑了,爹你不是不让我打听人家办案进度嘛,儿子很听话的。”黎望不由卖起了乖。
黎爹一看儿子这模样就头疼,当即就摆手让人赶紧滚,又说明日就是除夕,有事没事都别往外跑了,安心待在家里过年比什么都强。
其实也就是开封府衙还在运转,其他的司政衙门腊月二十那日就封了印,就连官家前两日也不再办公早朝,舒舒服服地跟后宫佳丽们准备过年。所以黎望才有个风吹草动,都能被黎爹逮个正着。
黎望一叠声从书房出来,还没喝口水呢,就被亲娘抓去试新制的衣衫。
“这还是咱们一家人头一次在汴京团圆过年,这时间过得可真快,没想到咱们知常都长得这般大了,娘看着好生欢喜。”
说起这个,黎母就忍不住自责,当初若不是她太不小心,知常这孩子也不必受这么多罪,别人家的儿郎这个年纪都成婚当父亲了,她家知常明明风姿毓秀,却不敢拖累人家好姑娘。她其实也有心替儿子相看,可连叶老先生都没把握治好的病灶,估计好人家的女儿也不愿意嫁进来。
“这翻了年,你也要及冠了,知常你同娘实话实说,你可想成婚?”
黎望还以为亲娘说什么话题这么认真呢,合着是催婚啊,他倒也不排斥成亲,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他实在不大适合找另一半。
“不想成婚,没的耽误人家好姑娘。即便有那看上咱家门第的,可儿子这身体看着不错,可到底有碍寿数,倒不如孑然一身,儿子对子嗣并不看重的。”
黎望想得也开,他翻了年才二十,好好保养一下,至少比天天九九七的朝臣能活长一些,他下面还有弟弟,也不担心什么无后问题,实在犯不着结婚生子多个忧愁。
黎母:“……瞧你这话说的,等你年纪大了,可不要同娘抱怨。”
“不会的,儿子这身体,哪经得起养儿子这等体力活啊,说不得气都要被气昏过去。”看看他爹就知道了,要想活得长,就得不养儿,哎,圣人诚不欺他。
“呸呸呸,这大过年的,说什么丧气话,赶紧试衣服去,难不成还要娘亲自动手?”虽然听着有几分道理,但大儿子的歪道理听听就罢,她也不会傻到相信。不过儿子既然不想成家,她也犯不着逼着,前头二十来年知常已经过得够辛苦了,顺他心意也无妨。
“诶,娘你好好坐着,儿子这就去试衣服!”
黎母陪嫁就有一家绣坊,里头的绣娘都是江南过来的,手艺精湛不说,虽不比京中的华美,却格外清雅娟秀,黎望生得随亲爹,又因为带着股病弱气,配上一身绾色锦袍,本该是王孙公子扮相,却多了几分出尘之气,当然前提是他不开口说话。
“不错不错,比你爹年轻时更俊。”
刚刚走进院子的黎爹:……呵,女人。
于是第二日,原本准备穿缁色长衫的黎爹换了身月白锦衣,大有一副要将大儿子比下去的架势,看得黎母笑意盈盈,黎晴这小子仗着除夕不会挨打,那是畅所欲言。
当然结果也非常喜人,虽然没挨毒打,但……压岁钱被克扣得十不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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