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不好说,但以方文的态度来讲,他是赵季堂的可能性极高。
“看来展兄心中已有答案了。”
“嗯,只是这案子没有任何证据,恐怕很难给人定罪。”就像五爷说的那样,若是官府难以给凶手定罪,倒不如放吴玉贞出去,用江湖人的手段了结这段血仇。
展昭为人,最是嫉恶如仇,要让他眼睁睁看着正义不被伸张,恐怕比砍他一刀还要难受。
黎望见他这副神情,忽然将旧卷宗又塞回了人的手里,道:“其实,也不是全无办法。”
黎兄说话,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展昭立刻道:“怎么说?”
“很简单,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倘若方文真是赵季堂,那么他的户籍必然有问题,假造的痕迹可以掩盖,但是他的脸,总归是不会变的。”
“可是,这都十年过去了,我去哪里找认识赵季堂的人?”倘若是什么江湖闻名的人物,可能找起来不是很困难,但赵季堂显然不是。
黎望便道:“展兄,我的意思是,你就没觉得这份旧案卷,过于潦草了吗?”
青州北海郡,并不是一个江湖人势力很猖獗的地方,吴家作为当地的大族,一夜之间,死了上百人,即便被认作是江湖人寻仇,也不会潦草到这种地步。
“是有一些,但十年前的案卷,遗失漏缺也有可能。”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案卷上的死者名单,却一点儿也不潦草,甚至有名有姓,没有任何的遗漏,展兄,你懂我的意思吧?”
展昭也不傻,当即道:“你的意思是,当初赵季堂诈死的消息,官府的人可能知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否则吴玉贞一介女子,又带着孩子死里逃生,若你是她,第一反应是什么?”
肯定是报官,然后去抓凶手。
可吴玉贞却并没有这么做,甚至她带着一双儿女立刻逃离了北海郡,这就很令人费解。
黎望又指向名单最前面的吴家夫妇道:“这上面写段平一家四口,都葬身于火海,可事实上,除了段平,吴玉贞母子三人都逃出生天,可奇怪就奇怪在,案卷上写了这三人的名字,展兄你不觉得奇怪吗?吴玉贞是成年女子,烧焦了可能认不出来,但两个小孩子身形非常好认,但凡捡骨的人仔细些,都不可能没有发现。”
要么,是当初办案的官员做事实在过于草率,要么……就是当时有人,将吴家命案的事情压了下去。
倘若方文真是赵季堂,那么林书善是许仲开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两人在青州北海郡犯下命案,又堂而皇之地改名换姓,十年之后,摇身一变成了汴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善人粮商,如今又跟卤石走私案牵扯上了关系。
这两条线一串联,黎望很难不怀疑些什么。
展昭听完黎兄的一顿分析,哪里还坐得住啊,当即就带着公文急匆匆去找了公孙先生,公孙先生一听,也是满面的严肃。
“此事非同小可,切莫打草惊蛇,我先去找找十年前经手此案的官员,他若这人不清白,恐怕这两人背后,还有些门道。”
公孙先生说罢,也顾不上说其他,忙去办事了。
卤石案本就非同小可,如今因查吴家的事情牵扯得更大,公孙先生也不敢有任何的耽搁,等大人从宫里出来,还得从长计议。
说起来,知常真是一把探案的好手啊,若是开封府有此“良将”,必然是如虎添翼。
不过如果方文和林书善的户籍真是假的,那么溯源追迹,必然有痕迹可循,当初陈世美的案子,有公主身边的太监遮掩,都能迅速查出来,这两人若真是“白璧无瑕”,就凭吴玉贞的态度,公孙先生都能嗅到风雨欲来的味道。
只希望,一切顺利吧。
开封府的人马,迅速动作了起来,一批人在查林家的生意账目,一批人则被派去两人的户籍两广何县查探,当然也有追踪卤石来源和林家发迹史的。
展昭即便吊着条胳膊,不用去巡街,也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陪黎望唠嗑。
好在因为今日天气差,黎某人并不缺陪他聊天的朋友。
“我就说去你家,你人不在家呢,合着你居然跑开封府来了?你爹知道了,居然没写信来骂你吗?”
五爷不知道从哪里回来,脚上还沾着湿泥,他这人还有些洁癖,便干脆找人去买了双新鞋换上,这才在火炉边坐下。
“那真是叫五爷失望了,我爹最近忙得直接宿在了衙门,根本没时间给体弱的大儿子写信。”黎望抻了个懒腰道。
……难怪你这么有恃无恐。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跑开封府来了?难道是太闲了,所以准备来破破吴家这高难度的案子?”五爷想了想,以黎知常能将死人说活的能力,说不定还真能使法子叫那凶手伏法。
五爷本以为黎知常会一矢口否认,却没想到人居然道:“怎么,不行吗?”
“不得了不得了,你这是转性了?”白玉堂纳罕道,“不过上次你还说吴家这案子的水很深,五爷我把持不住,怎么,轮到你自己,你就把持得住了?”
啧啧啧,黎知常你这做人,未免也双标得太明显了吧。
第257章 引蛇
黎望拢着袖子,耸耸肩道:“没办法,谁让五爷如此急公好义,听不得人间不平事呢,小生总归是心肠稍微硬一些的。”
“哼,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夸五爷,五爷就听不出你这是在反讽抬高你自己了。”白玉堂轻哼了两声,才抱胸道,“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那吴玉贞口中所说的真相,不会是打了折扣的吧?”
他都给人儿子介绍大宋名医了,就这还遮遮掩掩,五爷只觉得没意思极了。
“倒也不算打了折扣。”吴玉贞虽是局中人,但她很显然对同门师兄弟还是了解太少,再说人心易改,十年未见,吴玉贞的认知,也不全是正确的。
“那是如何?”
“实话来讲,小生也不太清楚。”
如今吴家这案子,就跟一个乱毛线团出现了一个线头一般,开封府的人负责将毛线团梳理清楚,等到梳理完,才能知晓这团毛线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但十年之前,却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时间节点。
十年前,刘太后逝世,官家开始亲政,废皇后郭氏为净妃,随后又立开国名将曹彬的孙女曹氏为皇后。
政权交替,朝堂变革,景祐元年,他爹就是从这时开始步步高升的。
那个时候,能在北海郡压下灭门血案、还能替人改名换姓,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再加上走私卤石,绝非一般人脉可以做到,若林书善就是许仲开,那……这所图就更大了。
黎望的母家,乃是江南巨贾商家。
商家在江南盘踞已久,生意也铺得很广,白家亦是如此,可两家入京后的生意,却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也就是他爹回京做了京官,母亲打理的铺子才算有了起色,这些年才渐渐做大。
可见要在京中做大买卖,须得有靠山。
但林书善呢,白手起家,做的还是户部需要过问的粮食生意,可短短十年,就一跃成了业界巨头,甚至善名远播,连开封府都愿意特批通关文书给他。
如果是新鲜产业,像是巽羽楼这等以奇吸引客流的,白手起家还有些说头,但粮食买卖,还是在京中,可没太大的搞头。
而从展昭翻阅的账目来看,林家做粮食生意,也没什么别具一格之处,只是每年规模都在稳步上升,从汴河上来往的船只数量来说,是一年比一年大多的。
怎么说呢,林家做生意,顺风顺水到像是天选之子,没有任何波澜就能走上人生巅峰一样。
而且粮食生意,都是看天吃饭,黎望记得五年前河北大旱,粮食颗粒无收,京中米价节节攀升,可林家的账目上,米价却还在正常区间内。
方才他问过衙差,说也正是五年前林书善此举,博得善人美名,后积善行德,才有很多人愿意同他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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