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这个时辰了,父亲怎么还没回来?”
黎母正在高兴呢,语气也免不了松快许多:“你父亲吃席去了,乐平公主驸马的生辰宴。”
“乐平公主的驸马?可是三年前那位出尽风头的陈状元?”
“正是此人,当初也是一桩美谈。”黎母说完,又道,“知常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黎望便摇头道:“没关心,就是随口一问,我记得他是贫寒出身,怎的久居京城,不见他回乡扫墓或者将亲人接进京中享福啊?”
“这谁知道呢,许是家乡没人了吧。”还有这位皇姑脾性大得很,谁也忤逆不得她,听闻那位陈驸马日日小意陪着,也不知寒窗苦读十年到底图的什么。
只是这样的话,黎母是不会告诉大儿子的。
黎望也不会追问,只当是听个趣。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半个月,他竟从白五爷口中又听到了那位妇人寻陈姓夫君的故事。
“可恶啊,这陈世美竟是贪慕虚荣至此,那公主就这般好吗?”白玉堂说完,义愤填膺地灌了杯冷茶,才勉强降了些火气道,“那秦香莲本就是他原配妻子,还有他两个孩子,他竟眼都不眨,便是否认,这种男人,呵!”
黎望觉得自己有当神算子的天赋,如果以后老头子又被贬了,他可以考虑去东京街头摆个摊,准能创收挣钱。
“你怎么又不说话?”
黎望便道:“妄议皇戚,可是重罪。”
“……你可拉倒吧。”白五爷一句话戳穿,“你就是嫌麻烦,不过这回不用你办事,五爷已经同那姓展的下了战书,这回比的是谁先让负心汉承认自己的身份!”
黎望:……不愧是你,白玉堂!
作者有话要说:
白吱吱:这次肯定是五爷赢!【下注吧.jpg】
第22章 同去
黎望总觉得陈世美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可这会儿读书人叫什么世美、仁美的不要太多,他也就没多想,直到他听到了秦香莲这个名字。
夭寿了,现场版秦香莲和陈世美上映了!
“你怎么这么惊讶?你认识啊?”
黎望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道:“我表现得很惊讶吗?没有吧?”
“有,你眼珠子都散了,而且你现在说话的声音都变高了。”五爷非常直接地戳穿道,“黎知常,你从实招来,你不会是认识一个叫秦香莲的小女子吧?思春了?”
黎望伸手就打掉五爷窜过来的手,没好气道:“还小女子,五爷你吃饱了没事做,可以去让那姓陈的驸马开口说真话,别没事老跑我家来,还总不走正门,昨日差点儿把家里的小丫鬟吓出个好歹来。”
“你们文人那套上门就要递拜帖的规矩太烦了,五爷不耐这些,大不了下次躲着那些小丫头便是了。”白玉堂说完,又将话题扯了回来,“你别打岔,你真不认识秦香莲?”
黎望刚要否认,见五爷那雀跃的小眼神,立刻就改了主意:“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与你有关吗?”
白玉堂大马金刀地坐着,见桌上摆着香梨,随手取了一个在衣襟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才道:“自然是有关的,你明年就要及冠,黎家伯母就没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吗?”
说来要不是黎望这一身病,估计早就成亲了,就好比他大堂哥黎錞,现年二十八岁,最大的孩子已经开蒙上学了,从前黎望也想过娶妻这事儿,可单着单着,竟觉得单着也不错。
反正黎家也不需要他传宗接代,黎望自然乐得轻松。
但话不是这么说的,黎望只道:“五爷长小生一岁都未急,小生急什么呀~”
“你家同我家怎么相提并论?白家再如何富有,那也是商户,你这般聪慧,你母亲定然是想抱孙子的。”白玉堂竟也非常清醒,又道,“再说我对男女之情无甚兴趣,更对小孩子没有耐性,我老早就同兄长说过,兄长也说随我脾性。”
白家大哥真是太宠这只白老鼠了,黎望便托着腮道:“如何不能相提并论?别拿有色眼光看书香门第,我家还真没那么多世俗的规矩。”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这个规矩吗?”
“这句话出自孟子,原句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通俗来讲就是人不孝的表现有很多种,但不做到后辈之责是最不孝的,舜娶老婆没告诉爹娘,就是不孝。”黎望掉完书袋,才继续道,“所以这里的‘后’,并不是子嗣的意思。”
白玉堂听完,却忽然跳了起来,他眼神亮晶晶的,像是找到了什么关窍一般:“对对对,黎知常你这话说得极好!那陈世美敢不认老婆孩子,难不成他还敢不认老子娘吗?他在京城娶妻都不告诉父母,你说他是不是大不孝?”
黎望:“……倒也没错。”
“而且他父母亡故,他都没有回去奔丧,是不是大大大不孝?”
黎望再次点头:“没错,连舜都被评判为不孝,他陈世美自然也不能例外,即便乐平公主有权有势,那也不敢跟天下读书人的孝义作对,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五爷你也说了,他陈世美根本不承认自己祖籍湖广均州,不是吗?”黎望从炉子上取了小吊梨汤,给自己倒了一杯才继续道,“他既然不承认自己的身份,那陈家父母便不是他的父母,他是皇戚,是可以拒绝开封府传唤的。”
“竟还有这等特例?”
“自然是有的,若真有真凭实据,证明他陈世美祖籍湖广均州,乃秦香莲的丈夫,那也得三司会审,至少大理寺和刑部都要在旁听案。”白玉堂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规矩,这听完黎知常的科普,脑袋都大了一圈,只恼道:
“这规矩,岂非能让那陈世美逍遥法外,继续做他那都尉驸马?”
黎望放下小吊梨汤,抬头道:“那就要看五爷你的本事了,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总归是有痕迹可寻的。”
“你的意思是,找到陈世美从前生活过的痕迹,然后找出让他无法反驳的证据?”白玉堂一想,正是此理,便又自问道,“那什么样的东西,会让他无法反驳呢?”
黎望点了点案几,提醒道:“字迹。”
“什么字迹?你说比对字迹吗?可万一那陈世美故意写得四不像呢?”白玉堂不惮以最坏的想法揣度这姓陈的狗东西。
“小生更倾向于他根本不愿意配合。”黎望说完,又道,“不过五爷你只需要找湖广陈世美的字迹,和状元郎陈世美的字迹就足够了。”
白五爷一听,眼神就是一亮:“还得是你们读书人最懂读书人!走了,五爷便去那湖广均州走一遭!”
然后白玉堂出了西城门,没过多久,就碰上了在茶肆喝水补充干粮的展昭。
冤孽啊,怎么就想一处去了呢。
“五爷为何跟着展某?”展昭从容开口。
“什么叫五爷跟着你,这大路朝天,五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展护卫难道还管人赶路出京不成?”
展昭心想别人我管不着,你白五爷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他很难看不出来,便道 :“五爷自可来去,但湖广均州正在闹灾荒,还是莫去了。”
“你能去得,五爷就能去得!”
展昭无奈,只得跟人同行,不过都是江湖人,赶路的速度极快,没过几日,两人就赶到了均州界陈家村。
“这里这么荒,你确定还有人吗?”白玉堂抬眼一看,心想难怪那陈世美敢这么嚣张改换身份,却原来是算准了老家偏僻,要不是那秦香莲拖儿带女入京,还真能让他蒙混过去。
“先查探查探,若是找不着,再去本地县令处问问。”
那边厢鼠猫寻根陈家村,这边黎望也得了个帖子,说是秋日菊花诗会,京城地界但凡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的,都会去凑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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