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邓车,在见到失去了双臂的林书善后,就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脱罪的可能了。襄阳王可不是一个会爱惜属下的主公,邓车很明白自己若真对其卖命,恐怕到了阎罗地府,都只能当个糊涂鬼。
本来,他也想和黄玄一般痛快交代的,可看到陷空岛三鼠站在公堂之外看热闹,他心里的憋屈和恼怒,根本让他开不了这个口。
曾几何时,他还是能在北侠欧阳春和韩彰的攻势下全身而退的人,现下却变成了开封府的阶下囚。这还不是最叫他难受的,最难受的是被昔日的手下败将看到他如今的惨状。
邓车是个自尊心非常重的人,他根本受不得这般的羞辱。
可这里是开封府,不是他能够为所欲为的邓家堡,即便他不想开口,也得看包公答应不答应。
看着邓车梗着头签字画押,蒋平心里别提有多爽快了,现下如果有酒的话,他肯定能和二哥喝上三天三夜的。
“二哥四哥,他可是我抓住的!”五爷忙不迭开始邀功,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重伤那惨样,可比现在的黎知常要严重数倍。
“哦,说起这事,五弟还未曾详细说过过程呢。”
……四哥居然要在这时候翻旧账,五爷立刻端正了身体,悄悄往晏四和柳青身边靠了靠,一副“我听不见只关心断案进度”的模样。
蒋平:五弟还是这么不经逗呢:)。
没错,今日不仅是陷空岛三鼠来了,连柳青这个神出鬼没的都来了,他来不为别的,就是来看这许仲开被铡的。开封府今日要是不铡了此人,他不介意帮帮开封府。
怎么说呢,师弟该骂,但许仲开也必须死。
白玉堂见柳青一直死盯着许仲开,便开口道:“放心,今日他要是不死,五爷帮你一起做掉他。”
柳青当即板着脸道:“我一人,足矣,五爷看着便是。”
晏崇让:……我恨我自己长了双耳朵,你们江湖人做事,会不会过于大开大合了一些?杀人是能随随便便就决定的事情吗?!我不理解!
晏四心里叫嚣着离远点,耳朵却忍不住竖了起来,听公堂上包公的宣判。
没错,吴家命案的流程走得很快,有赵季堂的全面交代,又有黄玄的证词佐证,即便邓车交代得有些语焉不详,但许仲开和赵季堂放罪名是完全成立的。
而且,还牵扯出了江洋大盗单柏芳和朱耿白退隐江湖的真相,这二人不仅参与了金矿案,还曾协助许仲开屠戮吴家满门。
当然这点,是许仲开见辩驳不了身份后,对黄玄怀恨在心,所以才吐露的这点真相。
不过这两人都已经死透了,也都是恶贯满盈之人,罪行再加一条,也只能由地府判官来量刑了。
包公很快就吴家命案,宣布了几人的判刑。
赵季堂和许仲开,自然是狗头铡没跑了,而邓车,则因杀害单柏芳,判了流刑三十年。至于杀害秦三的罪名,则需要审理卤石案时,再作定罪。
吴玉贞三人听到宣判,当即跪着谢恩,包公叫三人起来,站到一旁听案。
吴家命案经过十年,终于迎来了结束,而接下来,就是卤石案了。
卤石案断案就更简单了,毕竟卤石已经从林府的湖底挖了出来,还有密道里的铸金工具和成品黄金,走私卤石、私铸黄金的罪名,林书善也就是许仲开,是辩白不清的。
所以他非常干脆就认了,甚至积极地指认了邓车为杀害秦三的凶手。
邓车真的很想当堂掐死林书善,可他被枷锁禁锢,根本奈何不得此人,只能又背了一条人命,加上走私卤石,立刻喜提狗头铡使用权一次。
而这里,还有徐敞箭杀庞迪一案,因与卤石走私案有关,包公也一并宣判了此人的死罪,徐敞当即就吓得昏了过去。
卤石案一结,便是登州私挖金矿一案。
这案子的详情,已经于昨夜送到了开封府,当时与案的官员名单,也已经摆在了包公的案头,待案子结清后,会一并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处置。
而这个案子,倒是跟赵季堂无关,却与吴家有些关系。
许仲开大抵也是破罐子破摔,他这人惯是自私自利,能一直为襄阳王卖命,乃是因为他觉得有利可图,可现在他被砍了双臂,肉眼可见地要掉脑袋了,他巴不得多些人跟他一起上黄泉路,自然是非常痛快就交代了。
作为当年金矿挖掘的主事,他不仅交代了自己是如何与襄阳王的人接头,更是将几位涉案官员全部交代了个遍。
当然,他也没放过曹王爷,在他看来,要不是这老东西连家宅都看不好,他也不会被吴玉贞找到,由此被开封府抓住。
他又不是真的善人,自然不可能替人隐瞒。
包公闻言,一拍惊堂木,喝道:“许仲开,曹王爷乃是皇室宗亲,你可知污蔑皇室宗亲,是要被株三族的?”
“我手里有与他通信的证据,且他那儿子花天酒地挥霍的银钱,都是我铸的,若包大人不信,去曹王府私库一看便知。”
这话一出,公孙先生和展昭都忍不住看向大人,却见大人喝道:“此事,本府自会查证,许仲开,你可还有什么隐瞒?”
许仲开忽然笑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双臂作支撑,要不是衙差用锁链拉着他,他可能直接就栽倒在地上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那个东西,我不想给。”
“大胆狂徒!”包公怒喝道。
“枉你被世人称作包青天,怎么曹王爷那老东西你就不查他!我知道那老东西死了,包大人,为民请命的包大人,你要是敢查了曹王府,我就把那样东西双手奉上!”
啊呸,这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五爷脾气上头,当即喊道:“你都没有双手了,还双手奉上,谁给你的脸啊!”
包公&公孙先生&展昭:……算了,权当做没听见吧:)。
“怎么?公正严明的包大人,也会犹豫不决吗?”许仲开带着恶意笑着道。
正是此时,衙差来报,说是曹王嫡孙赵如在外求见。
第311章 圣旨
今日曹王府办白事,赵如作为曹王爷的嫡孙,按理说应该在灵堂哭灵才是,怎么会来开封府求见包大人呢?
晏崇让听到赵如的名字,更是惊得直接拍了拍五爷:“我没听错吧?是赵如?”
“放心,你还没老到耳背的地步。”意思就是你没听错了。
“没听错,他来干什么?”难不成,是赵如对曹王爷的罪行也知情?晏崇让完全想不明白。
不过他想不明白,也并不妨碍包公把人请进来,毕竟许仲开是在曹王府被擒获的,曹王府与金矿案和卤石案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赵如今日上门,必与此案有关。
于情于理,包公都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学生赵如,拜见包大人。”
“免礼。”包公说罢,便开门见山道,“赵如,你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赵如一身缟素,脸色有些苍白,眼角隐隐还有些泪痕,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来这一趟开封府,可他也明白,若今日自己不来,曹王府便是穷途末路了。
“启禀包大人,学生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归还赃物。”
包公讶异一声,却道:“何来赃物一说?”
赵如今日,并非孤身前来,而是拉了好几大马车的箱子过来,箱子里装的,全是祖父临终前,交代他一定要在开封府升堂审案当日,归还的黄金。
他第一次知道,家里居然有这么多来历不明的黄金。
也是第一次知道,祖父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威严公正,甚至……背地里还在谋划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只觉得难受极了,可那时候祖父已经在垂危边缘,他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祖父咽气,自己则对着满屋子的寂寥,像一座无助的孤岛。
从前,他以为父亲不慈,母亲不护,祖父严厉,没有朋友,已经是叫人难过的事情,可比之现在,那真不过是……轻飘飘的矫情罢了。
今早丧事办起,他一直都在犹豫,甚至躲出去哭,却被晏崇让撞了个正着,可叫他亲手毁去祖父死后的清名,他根本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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