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快要到离别的时间,可怜的福楼拜先生身体有恙,摔倒在楼梯间,我不忍心他无人照顾,主动留下,提供了家乡的治疗方案,回爱尔兰的时间要推迟到八月下旬或者九月初了,希望你一个人不会感到寂寞,保持锻炼,成为一个挺拔的男子汉。】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给你带礼物,福楼拜先生的新作加上亲笔签名如何?我会争取拿到《圣安东尼的诱惑》的版权。】
【这次不是写信,是电报,愿你能早日看到。】
【字数有限,不忍多打。】
【——省钱的秋。】
麻生秋也发完电报,去收拾居斯塔夫·福楼拜的文稿,然后去叮嘱克罗瓦塞别墅的厨师多采购一些胡萝卜、鸡蛋、红枣、菠菜、猪肝之类的物品,而后亲自去采购了牛奶。
为了促进人体对病毒的免疫力,他选择的酸牛奶。
一问酸牛奶,牛奶商的回答令麻生秋也蹙眉:“我这里都是保证不掺水的鲜牛奶,冷藏后的保质期七到十天,你说的酸牛奶,我好像只听说在希腊和保加利亚那边流行。”
麻生秋也说道:“加钱可以买到吗?”
牛奶商不打算做这种亏本的生意,拒绝道:“太远了,最近天气又炎热,牛奶拿出来就非常容易变质,我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去进货,等送过来也没有多少人会买。”
麻生秋也放弃了,如果自己是顶尖富豪,自然可以想喝什么就让人派火车去运输,钱不算多的时候就老老实实找代替品。
他去看牛奶商提供的牛奶样品,看到了熟悉的商标。
“这杯牛奶的公司是什么?”
“雀巢公司。”
五年前,药剂师亨利·内斯特尔在瑞士成立了雀巢公司,以鸟巢图案为商标,被麻生秋也一眼认了出来。
麻生秋也默默记下了这家公司。
没等牛奶商进行推销,他转头订好了法国本地的牛奶,就算瑞士距离法国不远也没有用,喝牛奶就是要喝最新鲜的,不然在这个没有消费者投诉的地方容易拉肚子。
“先订一个月的鲜牛奶,每天早上送到克罗瓦塞别墅。”
“好的,先生!”
牛奶商得到他的咨询小费后,露出了朴实的笑容。
这个年代开心就是这么简单。
收到电报,奥斯卡·王尔德勉强接受了麻生秋也的理由,照顾身体有恙的法国文豪,而且那人年纪大,总要给几分尊重。
“秋不在,我就开始恢复跑步和爬山吧。”
奥斯卡·王尔德忧郁地捏自己的小肚子。
对于他重新健身的计划,萧伯纳无比赞同,每天早上就在他的必经之路蹲守,督促着奥斯卡·王尔德。奥斯卡·王尔德一度觉得他太勤奋了,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这么热爱锻炼身体。
萧伯纳回答得令人辛酸:“我的父亲是空有贵族头衔的酒鬼,他懒惰,贫穷,爱抽烟和喝酒,所有的坏习惯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却以严厉的方式教导他的孩子——不要学我的坏习惯。”
走到王尔德的身边,萧伯纳的脸上满是汗水与坚持的表情。
“这是他唯一尽责的地方,我不愿成为第二个他。”
有的人是为了模仿父亲而努力。
也有的人为了与父亲相反,竭尽全力地自律。
奥斯卡·王尔德忍不住有了一点佩服,认可了这个赖上来的小跟班,要是对方能坚持下去,绝对不会成为平庸之辈。
“努力的光芒……和清晨的黎明一样耀眼啊。”
他的夸赞让萧伯纳脸红了。
末了,奥斯卡·王尔德大言不惭道:“我在夸自己。”
萧伯纳:“……”
八月,居伊·德·莫泊桑从海军请假,先回家看了母亲,之后去鲁昂探望福楼拜先生,他准备问长辈的意见,是否服从海军的分配,去远离法国故土的殖民地工作。
居伊·德·莫泊桑出生没落的贵族之家,年幼的时候,父亲出轨女仆,父母关系破裂,他从小享受不到父爱,对与母亲青梅竹马的居斯塔夫·福楼拜有着某种孩子对父亲的情结。
这么多年来,居斯塔夫·福楼拜把他视若亲子,关心他的学业,关心他的写作,无私地指导着他走向更好的道路。
没有福楼拜,就没有现在的莫泊桑。
居伊·德·莫泊桑有的时候都希望自己真的是他的孩子,可以冠上“福楼拜”的姓氏,正式喊他一声父亲。
他心中微叹,理了理海军制服的衣领,提起手里的水果当礼物,精神抖擞地踏入福楼拜家中。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被人搀扶着散步的居斯塔夫·福楼拜。
“福楼拜先生!”
这一声出现,让居斯塔夫·福楼拜激动起来。
居伊来了!
自己有机会脱离读者的魔爪了!
居斯塔夫·福楼拜想脱离约束,脚步尚未迈开,被麻生秋也拉住了胳膊,含笑地说道:“请慢一点,福楼拜先生。”
居斯塔夫·福楼拜一僵,想到对方天使的容颜、魔鬼的内心,到底是没有勇气甩麻生秋也的面子,小声道:“我的学生来了。”
这回换麻生秋也眼神复杂:“他是……?”
门口进来的军人虎背熊腰,人高马大,与他认识的粉发青年差别大到惊人,一个孔武有力,一个宛如精灵,如果魅影认识的超越者长成这样,他觉得初恋根本就不会存在。
居斯塔夫·福楼拜说出意料之中的名字:“居伊·德·莫泊桑。”
居伊·德·莫泊桑大步流星地走来,望见了福楼拜身边的人。
他的瞳孔地震。
一霎那,之前想说的话全部忘了个干净。
如果美色是一种奢侈品,此刻站在阳光下的黑发男人就是皇室要放入保险柜里珍藏起来的绝世宝物,容不得他人触碰。
那眼睛是深海的黑珍珠,那皮肤是透着光的陶瓷,严严实实的衣物把脖子以下的所有皮肤遮挡住,优雅而禁欲,双腿和腰部的比例完美,单看身材能让减肥的女士尖叫。这种来自东方的含蓄美只想让欧洲人粗鲁的撕开,把美人丢到床上去享用!
这是能让法国男人眼睛发直的顶级美色!
不分性别,不分国界,真正的美丽是能被全世界人欣赏到的。
看惯了金发碧眼的美人之后,莫泊桑第一次被黑发黑眼的东方美人冲击到了审美,恍若见到了东方的瑰宝。
居伊·德·莫泊桑结巴地自我介绍:“你、你好。”
麻生秋也去看他伸出的手,微微一笑,行了一个握手礼。
没有超越者。
你是未来的作家,我是你未来的出版商。
午饭是在别墅里吃的,居伊·德·莫泊桑全程忽略了福楼拜打眼色的行为,围着麻生秋也打转,问东问西,麻生秋也展现出了极好的修养,以法语聊天:“我是福楼拜先生的读者,王秋,你可以唤我的姓氏‘王’,或者是名字‘秋’,我来自哪里不重要,主要是想要为尊敬的福楼拜先生调节身体。”
居伊·德·莫泊桑大脑一晕,马上决定:延长假期!我要在福楼拜先生这里住一段时间,与这位新朋友建立友谊!
而后,麻生秋也当着莫泊桑的面否认了福楼拜的医生的医术,居伊·德·莫泊桑没有仔细去听内容,反正福楼拜先生一直就没有恢复健康,换一种治疗方法完全合理啊!
居斯塔夫·福楼拜眼角抽搐,绝望地看着学生叛变了。
这个孩子……
没有发现自己被人控制起来了吗?
麻生秋也侧头,温声细语:“福楼拜先生,您经过了数日的不同疗养,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比服药状态下差?”
居斯塔夫·福楼拜感受对方的目光,如同触电般地打了个激灵。
那种滋味,他简直又爱又怕。
他想要恢复自由,又可耻地贪恋对方的照顾,大脑幻想着东方人不肯展露的一双赤足,再往上,便是被西装裤包裹住的美腿,哪怕自己被断了药,抽屉里的水银全被丢了,每天跟兔子一样地吃着胡萝卜做的菜和少量的肉,他也升起不起一丝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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