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周琼是否看起来太过年轻了?大部分人一定会认为这是她注重保养,但应帙却敏锐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地方。
大堂内,遂徊默默拾起装着紫钻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又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应帙。看得出来,他仍旧想要将这枚价值连城的钻石赠予应帙,但不是当下,没什么想象力的哨兵大概率会把它留到两人进行永久结合的时候,玩一把浪漫。
紫钻,下落不明但身份特殊的父母,遂徊……
答案应该已经近在眼前,但相关线索碎片太多太杂,很难将它们符合逻辑地串联到一块。
思索间,大堂内的交谈已经告一段落,公务繁忙的聂景行收拾收拾准备接着回去上班,而周如翊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找什么理由拉妈妈去见那个黑猫婆婆。
而遂徊就跟磁铁的北极一样,收好钻石之后立刻贴到应帙这个南极身边,摸摸蹭蹭半天发现银发向导视他为无物,很不满意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应帙伸手抓住眼前这个恼人的‘苍蝇’,握在掌心里,指腹无意识地在对方手腕内侧温热的皮肤上摩挲,帮助思考。
除了由过程推出结果之外,还有一种投机取巧的解题方式,从答案倒推过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应帙一上来直接假设周琼就是向导,暂且先不管她为什么假装成普通人,一旦设定她是向导,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会认识燕煦,容貌的年轻也有了理由,栗红色的‘丝带’就是她的精神体。
……燕煦这么瞻前顾后,难不成周琼失忆的原因和她有关?因为愧疚,所以才这么失态,因为心虚,所以才不敢开口。
由此延伸,如果当年燕煦确实因为工作失误还是立场敌对什么的原因,主动或被迫害得周琼受伤失忆,那她这些天对周如翊过分亲热的态度也得到了解释,那明显是出自于补偿的心态。对明星一无所知的老母亲竟然还在飞舰上假装什么追星粉丝,哼出了周如翊歌里的曲调,害得周如翊紧张得要死。
不过细想燕煦特殊的态度并不止针对周琼和周如翊母女俩,另外还有遂徊,她对遂徊的种种行为也非常诡异……
周琼、周如翊、遂徊——当这三个名字连成一条线的时候,就在某个电光火石的刹那,应帙心尖倏然一悸,他可以轻松地问燕煦遂徊是否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因为他内心深处自己也不相信这个答案,但就在这一时刻,他却无法将他分析得到的结果脱口而出。
因为他觉得极有可能是真的……
——遂徊会是周琼的儿子吗?会是周如翊的兄弟吗?会是环际集团流落在外的小少爷吗?
遂徊看到应帙头顶冒出弯曲锋利的犄角,羊耳朵绷直,他疑惑地望着他,目光又落到应帙身后,果不其然羊尾巴也冒了出来,没有轻松地摇晃,而是僵直地立在那里。
“……”遂徊察觉到应帙情绪的起伏,他没有贸然开口打断对方的思路,视线不经意间再次落到大堂内,径直撞上了周琼正在观察他的视线,两人目光交汇,周琼立刻回以一个和煦温柔的笑容。
周如翊妈妈的形象非常出乎遂徊的意料,在他想象中,周琼应当是一个做事雷厉风行,性格强硬的女强人,但就他亲眼所见,这是一个非常好相处又爱笑的温婉女人,比燕煦还要契合他心目中的母亲形象。
就在遂徊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不敢和周琼继续对视的时候,应帙心境也并不平静,他猛地想到了三人第一次见面时,周如翊那句无心之言:‘我们俩的名字很像诶,我叫周如翊,咱们一个遂怀一个如意。’
遂怀、如意。
周如翊堂堂环际集团大小姐,为什么偏偏喜爱和他们玩在一起,仅仅是一场生存赛,还没有经历什么刻骨铭心的比赛回忆,非常奇怪,但如果用血缘关系吸引来解释,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同时可以解释的还有应识笺和燕煦对他和遂徊交往这件事抱有相反态度这件事,应帙一瞬间就理解了父亲的心态,如果他家和遂徊家有世仇旧怨,那他和遂徊确实前途坎坷,所以应识笺想要提前干预,趁早断了这段孽缘。
而燕煦大概是想着上一辈的恩怨不要牵扯下一代,所以还算支持他和遂徊在一起,只是多次提醒他要郑重对待这段感情,大致是不想他渣了遂徊,给两家本就不佳的关系雪上加霜。
黑猫婆婆说她见过周如翊,只要她不是真的痴呆到认错了脸,那基本可以断定她实际见到的人是周琼,难道多年前周琼是亲自来到了城邦,等一个人,然后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将遂徊丢在了山上?
应帙倏然又想到周如翊说她的父亲是个胸大无脑的渣男,被去父留女,难道说周琼年轻的时候未婚先孕,约好了和渣男一起私奔,但是渣男到最后都没有出现,所以她一气之下独自抚养周如翊长大?
……不对,那为什么遂徊被抛下了?去父留女,没道理连子也去了。那就是遂徊被渣男偷走了,周琼痛苦地一路追到城邦,但直到最后也没有找到遂徊。
也不对,时间线好像对不上?
后面这些都是应帙无责任的瞎猜,他越想内容越狗血,都快和他之前在星网上看的那些小说内容呼应上了,就只差一个灵魂互换。
周琼坐着休息了一会,从行李箱里摸出一只铅笔,别在耳朵上,又拿出一个速写本,“走吧,如翊,你说风景很好,带路,妈妈迫不及待想要写生了。”
周如翊本就想带她出门,立刻准备带她去黑猫婆婆家里写生。
却听周琼又热情邀请道:“遂徊,要不要一起来?还有这位……”
“应帙,阿姨好。”应帙下意识地将口罩摘到下巴底下,微弯腰。
“你好你好,经常听如翊提起你。”
应帙收回纷乱的思绪,这才发现遂徊的手腕一直被他握在掌心里,此刻已经落下五道鲜红的指印,“……抱歉。”
遂徊浑不在意地一摆手,只问:“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看到遂徊竟然还傻不拉几地戴着口罩,应帙习惯性伸手就要为他摘下来,但手伸到一半他忽然顿住,回头看向了燕煦,而燕煦的目光此刻也死死落在应帙的手上,仍旧处于想要阻止有不想阻止的矛盾状态下。
注意到儿子突兀地停下手上动作,并且向她投来视线,燕煦先是一愣,随即瞳孔产生变化,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
要摘吗?应帙半收回手,用眼神询问他的妈妈。
燕煦明显比他紧张得多,看上去大脑都快宕机了,既不知道该不该摘,更不清楚应帙怎么这就好像知道她辛苦保守至今的秘密了???
就是这短短两秒的犹豫,让应帙收回了手。周如翊说她妈妈大脑受伤,触及过去回忆的时候会痛到晕厥昏迷,这一点也不正常,除非是向导精神域崩溃导致的失忆,类似于易承澜那种情况,这才有可能产生这么严重的后遗症。
既然如此,那还是循序渐进,万一遂徊长得和他父亲非常像,把周琼刺激到当场倒地就不好了。
没成想,应帙这边刚放下手,遂徊就很没默契的一把摘下他的口罩,声音因此变得清晰:“怎么了?”
下一秒,赶在周琼投来视线之前,应帙和燕煦步调异常一致地扑向遂徊,猛地又将他口罩扯了回去,一直拉到盖住他的整张脸。
第122章
遂徊:“……”
“你不是重感冒吗?小徊,口罩得戴好。”燕煦暗示道。
遂徊莫名其妙被四只手捂着嘴,声音透过口罩艰难地传出来:“欢迎仪式还没有结束吗?……可我的角色不是断腿的那个吗?”
“遂徊!”周如翊在外面呼唤道,“你的三轮车呢?”
“它在仓库……”遂徊说着朝屋外走去。
等他一离开,应帙立刻拽过燕煦,也不给她缓冲和反应的余地,把人拉进杂物室锁上门,直接压低声音开口问:“遂徊是周琼的儿子?”
燕煦嘴唇颤了颤,没有回答。如果是往常,看妈妈又缄口不言装哑巴,应帙不说火冒三丈也要偷偷生闷气,但此时此刻,她的沉默反而最能代表应帙猜对了答案。应帙先前还有几分不确定,但现在他彻底笃定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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