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你爸。”应识笺给了他一个‘这不是废话’的眼神,“记得把昨天的行程表记录好发给我。”说着,他错过应帙,转身进了盥洗室。
遂徊搓完脸,抬起头就从镜面中看到了应识笺瞥来的目光,他下意识地身体紧绷,眉眼间有些许的不自然,却没有如应帙预想那般流露出逃避或者抵触的神色,而是坦然地转身打招呼:“应叔叔早上好。”
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份平静让应识笺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随后,应主席微微一笑,“今天下午加赛?”
“对。”遂徊垂眸说。
“聂校长周一就邀请我去做评委,我答应了。”应识笺笑着说,“好好表现。”
“……”
遂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好像非常镇定,结果出门就原形毕露胆战心惊地问应帙:“你爸爸说让我好好表现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好好表现的意思?”
“他是不是要故意给我打低分?”遂徊已经预感到了他下午被吹黑哨又无法反驳的悲惨遭遇。
“怎么可能?”应帙转头看他:“他好歹也是中央特种人总工会的主席,犯得上为这么一个塔低年级月考作奸犯科?”
“那他为什么,”遂徊斟酌了一下用词,“突然对我这么和颜悦色?”
应帙想了想,“或许他在PUA你?”
“……”
……遂徊确实被应识笺PUA到了,一整天都在想着好好表现的事情,比正式赛还要紧张,搞得耿际舟在午饭期间都忍不住安抚他:“别想太多,遂徊,到时候必赢的比赛再打输了。”
“我倒是不担心他会输……”应帙垂着筷子戳了戳白米,“我只担心他过于想要表现,下手没轻重把亚岱尔给打死了。”
耿际舟:“……”
“你今天吃这么少?”应帙倏然开口问,他的目光落在耿际舟的餐盘上,“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吗?”
昨天耿际舟在塔医院从上午一直睡到傍晚,直到虞旌临下班前把他叫醒。不过他虽然不再因为缺觉而恍惚,但精神依旧稍显萎靡,兴致也不怎么高。
“我挺好的。”耿际舟放下筷子,“天太热了,没胃口而已。”
遂徊埋头在米饭堆里猛猛吃,闻言鼓着腮帮子抬头,看到耿际舟餐盘里几乎没动的糖醋排骨和烤鸡,暗暗唾弃对方浪费食物,又默默低头继续啃无味的白菜和蒸鱼。
吃完了饭,耿际舟开始了他的嗑药表演,从裤子口袋里左摸出一盒药,右摸出一板药,接着低头找了好半天,拍遍身上的没一个口袋,突然哎呀一声:“糟糕,我有瓶药忘带了。”
“你快能孤身开一家药店了。”应帙无奈地看他,“忘了带什么?”
“就那瓶黄色的药片。”耿际舟抓抓头发,耳后长出了几根橙色羽毛。
“你说功效类似于维生素的那个?”说到这里,应帙转头看向遂徊,正要开口,却发现这名哨兵的目光落在了——他餐盘里的菜上。
小应主席的口味一如他的精神体山羊,不喜欢吃肉,就喜欢啃草。好好一道茶树菇牛肉,茶树菇吃完了,牛肉全部剩下;一道青椒炒肉丝,青椒不见了,肉丝竟然都还在。
“……”应帙无言将餐盘移了过去,遂徊兴高采烈地接过来,然后起身去接了一杯温水,把每片肉不厌其烦地往里浸一遍再吃。
应帙从没见过这么没有追求的豪门大少,就嘴馋这么一点残羹冷炙。
被遂徊这么一打断,应帙倏然想到什么,没有再向他要药,反而和耿际舟说:“没带要不就先别吃了?反正只是营养品……我怀疑你是不是对里面的什么成分过敏,或者是有什么副作用……虽然我这么说真的很像不听医嘱的愚昧患者。”
“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耿际舟故意板起脸,“我以后就听应医生的,什么易承澜?哪来的赤脚兽医?”
说罢,他大声笑了起来,又说:“放心啦,这个是易爸爸当年特意给耿岳爸爸做的,可以稳固精神力,成分是什么我都清楚,没有我的过敏源,更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应帙无语地看着他,再移过眼珠,看到还在埋头苦吃的遂徊,终于禁不住勾起唇,长叹了一口气。
他先是叮嘱蠢鸟,“你好好养病,”又拍了下笨蛇,“你好好学习。”
自诩绝世聪慧的山羊总结道:“别忘了我们还约好长假一起去环际集团大小姐家里涨见识。”
耿际舟猛地收起笑,严肃问:“你为什么要说出这么像Flag的话?总感觉肯定去不成周如翊家了,要么是我去不了,要么是遂徊去不了,要么我们两个人都不去了。”
应帙:“……”
应帙:“滚蛋。”
下午三点半。
中午快把食堂大妈的电饭锅都吃穿了的遂徊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比赛场地,在此之前,他对应帙赌咒发誓,说他一定会赢,敬请等待他得胜归来的好消息。
发完这些大言不惭的狠话,他又小声凑到应帙耳边:“最近你一直没给我标记,我待会进行过激烈的体能运动,精神域可能会非常不稳定,你能不能……”
他声音越来越轻:“给我一个体液交换?”
“……”应帙缓缓扬起一边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遂徊,没有回答。
黑发哨兵眨了眨眼,知道自己层层包装的丑陋目的被一秒识破了,于是干脆耍起无赖,软下嗓音向掌控两人关系主导权的向导央求:“……好不好?”
“……可以考虑。”应帙松了口。
不得不承认,他很吃遂徊的这套,直白而缠绵地表达爱意和欲求,应帙能感受到遂徊浓烈的喜欢,不为其他任何,身世、钱财、荣誉……仅仅是单纯被他这个人而吸引。
但他还是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能高分获胜的话。”
“就这么说定了。”遂徊没有给应帙任何反悔的余地,踩着要把亚岱尔摁进土里的步伐,极为坚定地进了准备室。
应帙到观众席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羊耳朵在头顶时不时甩动两下,等待着评委席的考官们一一入场。
应识笺和聂校长是最后到的,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体能馆,像极了背地里做好了阴暗违法交易,打算打黑拳吹黑哨。
二人刚入,座主考官立刻开始介绍加赛规则,紧接着就毫不拖泥带水地宣布比赛开始。
遂徊和亚岱尔在准备室估摸着已经打过一回合了,双方脸上都带着伤,哨音刚吹响,两人站在起点直接扭打在一块,放着裁判在旁边各种手舞足蹈地大喊请开始比赛,请遵守加赛规则,你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请不要浪费机会。
加赛场地内摆满各种训练道具,为了能让精神体也发挥作用,没有采用模拟训练机偷懒,看得出来考务组还是很用心地布置准备这场临时加赛。
但谁能想到唯二的两名加赛选手不安套路出牌,硬生生站在起点处拳拳到肉地打了五六分钟,愣是一只脚都没踏出起点线。
其他几名评委考官全都坐不住了,一个二个起身张望,互相询问这是否符合比赛规则,然而坐在评委席最中间的聂仰止却是茶都喝上了,看起来更加证实和应识笺有违法交易,就是要将胜利送给应帙的队伍。
看到遂徊和亚岱尔出准备室脸上都有伤的时候,应帙第一反应一定是亚岱尔挑衅遂徊,而遂徊这傻子哨兵脑子一热跟人干架。但现在看来,事实完全相反,不知道背着人的野猴子到底得多精,肯定是他挑衅亚岱尔,并且还是专挑人软肋戳,才能让亚岱尔这么不顾一切放着他好不容易闹来的翻盘机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干架环节。
毕竟认真比赛,遂徊无法保证分数会不会被反超,但单论打架,他肯定不会输。
但令应帙奇怪的是,起点处的两人就这样缠斗了将近十分钟,竟然还没有分出胜负。要知道在生存赛期间,亚岱尔单对上遂徊就是被压着打,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同为资助生的亚岱尔才会对遂徊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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