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景行心情颇佳地把头盔放在把手上,踩下刹车,正要炫耀身下这个由周如翊母亲慷慨赠予的见面礼,抬起头就看到六个戴着口罩的神奇生物整齐划一地排在门口。其中有男有女,有哨兵有向导,还有三头精神体。
蛇的脑袋全被口罩蒙住,非常莫名的支着身体立在那里;羊用头顶的角撑住口罩,把口罩当眼罩用;而巨大的熊脸几乎要将它那枚口罩撑裂,也不知道来凑什么热闹。
“……”望着这六个煞笔,聂景行总感觉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正常人,非常孤苦,寂寞无人诉说。
挤在摩托车中央的周如翊艰难地蹦跶下来,如释重负地摘下头盔,紧接着就也看到了这六个家伙,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瞠目结舌地站了一会,关注点落在一个刁钻的角度:“遂徊,你怎么站起来了?”
遂徊原封不动地将应帙教他的话照搬:“哨兵的恢复能力强,过了一夜我的腿就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就站起来了。”
“???”
周如翊正要说这个借口真的可以吗,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应帙的目光错过周如翊和聂景行,落在了站在最后方的女人身上。
这是一个长相非常年轻漂亮的女性,如果不是确认她的身份是周如翊的母亲,单纯说她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人都有人信。她打扮得十分时尚靓丽,却丝毫不高冷,望着这六个口罩弯起了双眸,抬手微掩唇,笑个不停,“原来哨兵这么厉害,但为什么精神体也要戴口罩呀?特别是这条蛇,都快被口罩闷死了。”
闻言,遂徊低头看向立在他肩头的太攀蛇,利维坦身躯都快被口罩闷僵硬了,直勾勾的一根蛇棍挺在那里,他连忙出手解救差点窒息而亡的精神体。
她似乎觉得眼前这幅画面太过有趣,笑了许久,但笑着笑着又忽然皱眉抬手撑住了太阳穴,脸上出现一个忍痛的表情,“抱歉……”她低声喃喃了什么,声音实在太小,应帙只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听清她讲了什么,但他相信一左一右的两名高等级哨兵一定听到了。
不出所料,应帙刚把耳朵倾向遂徊,后者就迅速会意:“她说‘抱歉,有点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虽然特意把周如翊妈妈叫来,就是怀疑对方是否曾经来过这里,但故人又不是他们几个,这有什么似曾相识的?应帙疑惑地思索着,不经意间抬眼看向燕煦,却发现对方遮在帽檐下的双眸正眨也不眨地盯着周如翊妈妈看,专注到甚至都没有留意到应帙的目光已经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
这不是什么正常的眼神,应帙确信。他顺着燕煦的视线看向周如翊的妈妈,又转过头继续注视他妈。
周如翊在扶妈妈进屋经过应帙和遂徊身侧的时候,朝他们两个人露出一个肯定的眼神,意指果然喊她妈妈来喊对了,这一来就有效果。
但应帙现在有了别的更重要的事,已经顾不上周如翊的情况。
他转过头,果不其然看到燕煦的眼睛就像黏在周如翊妈妈身上一样,紧紧跟随着她们投向屋内,但燕煦却没有跟着进门,而是一直站在屋外,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不想让周如翊妈妈注意到她的躲闪意图。
应帙轻轻推搡了遂徊一下,示意让他先进屋,而自己则是无声无息地站到了燕煦的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收了周如翊母亲的生日礼,聂景行给她的待遇也高了不止一截,端来的茶水都是聂仰止寄来的高级茶叶,闻着就喷香扑鼻。
周如翊妈妈坐着缓了一会,喝了两口热茶,稍微恢复一些就聊起了正事,她从拎包里取出一枚精致的盒子以及一个信封,往外推出些许,微笑着问站在城主身旁的年轻男生:“是遂徊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遂徊抬起双眸,翠绿明亮的眼瞳对上一双温柔的琥珀。
燕煦感觉掌心在冒汗,她不自禁地握紧了贴在腿边的双手,专注地看着不远处周如翊妈妈和遂徊交谈。绝大多数都是女人在讲,先夸赞了遂徊的名字很好听,又说紫钻是真的,价值连城,鉴定证书就在信封里,又再次询问遂徊是否愿意出售。
相对而言遂徊就拘束沉默多了,大多数都是用点头摇头来回复,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对陌生的长辈比较紧张,很没礼貌地直到此刻都没有把口罩摘下来。
忽然,燕煦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咳,她猛地反应过来,回过头,就看到应帙正站在她的身后,双手环胸,“妈,你这是装都不打算装了?”
“什么?”
“你认识周如翊的妈妈?”应帙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很惊讶,毕竟这两位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但现实情况似乎就是如此,一切线索都指向这一点,没有别的解释。
“……怎么可能?”燕煦言语苍白地否认道。
“她该不会是……”应帙再一次开始了他的不负责任猜测。
但是这次燕煦明显比上回紧张许多,瞳孔微微放大,一直到应帙得出答案:“……你的初恋吧?”
燕煦:“……”
第121章
“你为什么不猜她是你爸的初恋?”燕煦问。
应帙承认这次他确实是在不过脑子地瞎猜,本以为‘初恋’这个词汇一出,燕煦一定会疯狂地借题发挥掩盖真相,就像上次应帙猜遂徊是他同母异父的兄弟一样,但他妈妈却并没有这么做,她的心思明显不在这边,只是随口反驳一句,注意力就再次飘远。
这还是应帙头一回见他妈妈这般的心神不宁,甚至不再矫饰她的异常。他不相信首席哨兵能这般情绪外漏,从早上燕煦竟然会拿不稳东西,慌忙地低头去捡的时候,应帙就已经觉得非常奇怪。
……而这一切,无疑又和周如翊的妈妈,周琼,有莫大的关系。
倏然应帙又回忆起燕煦之前单独同他所说的:不是不想告诉他,而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应帙这段时日一直反感于应识笺和燕煦对他的隐瞒,认为父母是将他当作稚嫩孩童敷衍,所以心态不够冷静,思虑也不够周全,只单纯地将燕煦的这句话归类于欺瞒他的借口。
但直到此时此刻,亲眼目睹燕煦的失态和焦躁,应帙才倏然意识到或许燕煦真的在百般犹豫——她保守着一个关键的秘密,不知道是否该透露这个秘密。
毕竟燕煦目前畏畏缩缩,躲在门后偷窥的行为实在是和她性格大为不同,她不是会将命运和事情发展趋势交由他人手中的性格,既然周如翊妈妈周琼和她的秘密有关,那她此刻一定会站在大堂内,载人群中央主导话题和局势,避免发生超出她掌控的事情。
甚至按燕煦的行事风格,如果不想周琼来城邦,开对空坦克把环际集团的飞舰一炮炸飞,这种事她也不是做不出来。
所以,之所以她会谨慎又小心地躲在门后,但又格外紧张屋内众人的谈话,应帙只能想到两个原因:一是燕煦的秘密伴随着周琼的到来已经必然会暴露,所以她也不再徒劳地矫饰太平;
二则是她也不知道是否该继续隐瞒秘密,所以干脆放任自流,任凭事态自由发展。
某一瞬间,应帙和燕煦激烈起伏的思绪产生了精神共鸣,他感知到妈妈内心深处是希望这个秘密不再是秘密的,想让它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是她不能主动开口。
这个和过往认知截然相反的情绪波动令应帙十分诧异,但似乎又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如果真的什么都不想让他知道,就应该像应识笺那样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表现出来,而不是燕煦这种没事就透露一下她诡异的行踪,故意惹应帙屡屡怀疑。
一枚又一枚的逻辑碎片平铺在应帙的思维网中,碎片之上标注着无数关键词:‘似曾相识’,周琼,失忆,栗红色,燕煦……
周琼的‘似曾相识’究竟是人是景还是事?燕煦的秘密是和周琼的失忆相关吗?燕煦是一个毕业就组建雇佣战队常年在外作战的战争&挣钱狂魔,亲儿子见她一面都不容易,是出自怎样的契机燕煦才会结识周琼,并和她建立下深厚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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