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叫大师。”
“好的,熊先生。”陈司机转回去,启动车辆,“我们现在就过去了,疗养院在郊外,估计要三四十分钟才到。路上有什么事,您说话。”
熊乐晨看了看薛锐:“我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说要去看个人。”
薛锐道:“我也没听说多少,只知道要看的那个,就是前日别墅大火的幸存者。”
熊乐晨想起早上看的新闻:“噢,引起山林大火那个?网上还说这些人搞了个邪教。”
“这……二位,这事我不好代劳说,待会儿到了疗养院,自会有人和二位说明的。”陈司机听熊乐晨这么不避讳地说起“邪教”,顿觉尴尬。可有时候高人就是有些脾性的,熊乐晨这么直白似乎也不算什么。陈司机只好找些别的话转移话题:“二位可以先休息会儿。我把中间挡板升起来,就看不到后面了,等到了我再放下来。二位有什么事的话,后面也能降下这个板子……”
他解释了一通设备,然后就升起了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将后座隔离成一个单独的空间。
熊乐晨没见过这东西,有些好奇地靠近研究了一番。旁边薛锐拿着自己的剑,稍稍拔开端详了两秒,似乎发现了什么。但他合回去后,开口问的却是别的事:“你吃午饭了吗?”
熊乐晨回头望他:“吃了。”
“吃的什么?”
“黄焖鸡米饭。”熊乐晨仔细回忆了一下,“小份的,微辣。”
这报的简直就是外卖选项,不过薛锐还不太了解这些,只是问:“小份,吃饱了吗?”
“饱了。”
薛锐对这个回应不予置评,只继续问:“回家里干了什么?”
熊乐晨也不嫌他管得多,也继续答:“睡觉。”
“就睡觉了?”
“……对。”
这话,但凡是个成年人都知道不太对劲。不过薛锐打量了熊乐晨一小会儿,不再继续盘问了,只是莫名又评价了一下上一个话题。
“吃饱了就好。”
***
熊乐晨和薛锐最终到了郊区一处非常低调的疗养院。
说低调,是这地方着实僻静。要不是外边二级路旁立了个不算高的指路牌,谁都不会探究这分叉出来的小路究竟通往哪里。而且即便进来了,这里边的一栋栋小白楼外观也挺简单的,不像是什么特别有格调的地方。
但进到建筑内部,就可看出这里“别有洞天”。不说别的,里面的人员接待和安保流程就十分严格。一番折腾后,一对中年夫妇和熊乐晨、薛锐坐在了疗养院的小会议室里。
“石天铭是我们的儿子,也就是待会儿二位要看的人。”
石夫人的嗓子有些哑,画的淡妆也遮掩不住她的疲惫神情。但她依旧强打精神,述说着:“现在警察都怀疑他杀人放火,可铭铭连杀鸡都不敢看,怎么敢杀掉他的那些同学和朋友,还放那么大的火?”
熊乐晨听得一头雾水:“那么,是让我们来看他到底是不是犯人?可这是警察的工作。”
“哎,你别说那些废话了,还是我来说吧。”石总道,“实际上,铭铭来这家疗养院,一是为了治疗烧伤,二是治疗他的精神方面病症。现在铭铭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他不乐意睡觉,说是睡觉就会出事。但除了这件事,别的怎么问他,他都一言不发。
“还有,他的一些朋友说他最近总表现得很怪,像是另外一个人。偶尔,铭铭还会不记得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到这儿来后,医生说可能是人格分裂。但因为铭铭身上从未表现出另一个人格的情况,所以还没能确诊。”
熊乐晨静静听着,等石总说完,才回了一句:“可这听着还是医生的工作。”
石总:“……”还有把生意往外推的?
薛锐多少已经习惯熊乐晨这种直来直去、有点噎人的表现了,垂眸隐去了眼底的笑意。
好在石总还是接上了话题,有些不情不愿地说出了更重点的事:“铭铭的这些症状,就是他加入了那个什么教会,才出现的。他以前好歹还愿意和我们打打电话,聊聊生活——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拿点零花钱。但自从他和这群人混在一起搞这破事,和我们的交流就少得不能更少了,每次打电话来,就是为了拿钱。我都怀疑那些人就是在骗他的钱!那根本不是个正经教会,就是邪教!”
相比起石总的激动,熊乐晨就淡定得多了,他问:“既然你怀疑是邪教,为什么不早报警?”
“之前……之前他除了这些状况,也没其他的不正常。”石总这话说得有些心虚,显然他平时也未必有多关心儿子。不过他面前这俩并不在意这方面细节,所以他就得以继续说道:“反正现在医生给不出结论,就请你们来看看。”
“是啊,看看他身上是不是糟了邪祟。”石夫人道,“对了,还有几个人,在我儿子出事后一直打他手机,说想要见他。他们自报家门,说都是我儿子的朋友。可我细问之下,又说不出到底哪里认识、怎么认识的。我听那语气不像什么正常人,就拒绝了他们。他们居然还威胁我,说我不能把铭铭关起来,铭铭是他们重要的成员之类的。我担心他们就是那个邪教的成员,或者别墅里的事就是他们干的,他们现在还要伤害铭铭。”
熊乐晨道:“没报警?”
“和警察说过了,这些警察整天盯着我们铭铭,也该找点别的嫌疑人了吧……”石夫人说到这里,自己察觉在外人面前说得过分了一些,于是话锋一转,“总之,我儿子身上的状况绝对不正常,劳烦二位看看了。”
要是换别人来听,可能就要听出这夫妇俩的打算了。他们又找精神科医生,又找卢萍这头,就是想要找到“这不是石天铭”的错的证据。只要这两头的其中之一能给个说法,之后再进一步鉴定,至少能把责任分出去一点。
当然,按照他们的说法,石天铭本身似乎确实出问题了。为了救这个孩子,家长们当然会动用各种方法,甚至包括这种疑似“封建迷信”的手段。不过,熊乐晨和薛锐是不会评价这种手段的。
“还有什么情况要说吗?”熊乐晨模仿着张弛的流程推进方式,说道,“没了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石天铭。”
“还有一事,请二位多担待。”石夫人道,“铭铭现在对外人都很警惕。还劳烦二位就当是我们新找的医生……就当是心理医生吧,去与他交流,可以吗?”
“我们可没什么心理学知识。”熊乐晨道,“露馅的话……”
“没关系,我们会帮着说的。”
“还有别的吗?”
“……暂时没了。”不再用把话题推得更深入,夫妇俩也暗暗松口气,站起来道,“两位,请。”
***
石天铭的父母先进了他的病房,几分钟后,熊乐晨和薛锐就被迎进去了。
薛锐因为保护的职责,在熊乐晨之前进的门。他的目光扫到病床上的石天铭,没露出什么表情,又把熊乐晨让了进来。
熊乐晨终于见到了石天铭。
这是个二十一岁的青年,面相疲惫,眼中布满血丝。他身上各处还缠着绷带,应该是之前的火灾导致的,不过数量不多。
石天铭也望着进来的两个陌生人,态度很警惕,一个字都没说。
熊乐晨也一言不发,走近他,观察他。
石天铭也算对心理医生熟门熟路了,他和熊乐晨对视,似乎在等待对方的提问。可熊乐晨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终于,石天铭先被盯毛了,带着些求助的眼神望向自己的父母。
石夫人便开口问:“熊先生,如何?”
熊乐晨瞥了一眼石夫人,又看向石天铭,终于开口:“你不睡觉,是害怕‘它’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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