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说,想在找到合适的住处之前,暂住在你那里。这样也能保护你一阵。”
张弛先把薛锐的意思说了,然后就开始“反向暗示”:“不过红月的话,目前来看不一定能马上带走室内的人吧?而且你那里毕竟是单人住的地方,要是再长期住进去一个大男人,先别说方不方便,只怕你房东也不会同意,是吧?”
这就是明显给台阶了。只要熊乐晨点头说“确实”,张弛就能顺着他的话,帮他拒绝薛锐的这个请求。但熊乐晨看了一眼薛锐,回道:“可以来暂住,不过要过两天。”
“……啊?”张弛这下不会了,他搞不懂熊乐晨这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只得追问,“为什么要过两天?”
熊乐晨道:“我……要收拾一下,让出一些地方。”
薛锐道:“我没什么东西需要占位置。”
“总要有些新衣服?”熊乐晨上下打量他一个来回,评价道,“你这样的穿着,和其他人不一样,容易被人关注。”
“我轻易不沾尘。”薛锐先这么回了一句,随后又话锋一转,“不过你说得对,这样有些惹人耳目,是该换些这里的常衣。只是我现在身无分文,你能借我一些吗?”
“还是我先借给你吧,之后再还我就行。”张弛赶紧接话。开玩笑,熊乐晨眼下因为记忆混乱、识物不清,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只有“特美办”时不时发的一些劳务费。而熊乐晨一度忘记的银行账户,也是“特美办”之前帮忙一起找回的,张弛很清楚熊乐晨的存款状况。照这样下去,熊乐晨的房租和日常生活恐怕都捉襟见肘,还借给薛锐?他自己还要不要活啦?
不过张弛揽下这个活,也不是要当冤大头的。他向薛锐补充道:“不过我的条件也一般,太贵的吃穿用度也借不起。要是今天薛先生能顺利开户,我先直接存入两千,你之后有收入再还就行。薛先生觉得可行吗?”
牵扯到金钱的事,张弛不想说得太市侩,不然像是在贬低薛锐似的。不过薛锐看起来不太在意,很简单地就回了:“可以。”
张弛暗暗松口气。他本来觉得这种传说中的“世外高人”估计都很难搞,没想到从昨天到今天的谈话,薛锐都应得挺快,提出的条件也合理,不算难缠。这和他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态度不太一样,张弛于是又在心里更对薛锐高看了几分。
“那这样吧,反正下午我们要去商业街实际走一遍小熊昨晚的路线,不如就顺便把薛先生的衣服买了。”张弛果断提议,“至于薛先生的居住问题,我们的男性同事有独居、家里还有空着的卧室的。薛先生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暂居几日,那也比小熊家里宽敞多了。至于小熊,为了你的安全,要不来我家里睡几天?我家里虽然有点乱,可至少比你家大些,沙发还能直接拉成床给你睡。”
熊乐晨道:“……可我不太喜欢住在别人家里。”
薛锐更是直接道:“你似乎不太乐意我住到小熊家里,你在怀疑我的心性。”
“……”张弛无话可说了,他这两头做台阶,结果两头都不领情。他只好道:“行吧行吧,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反正都是成年人的决定了。不过,小熊说要先收拾东西……”
“我不会妨碍你。”这句话,薛锐是对着熊乐晨说的,他甚至还说,“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我的力气还行。”
张弛心道薛锐这绝对是客气了,按照他一剑破开红月的本事,那绝对是力能扛鼎。但话又说回来,薛锐对熊乐晨可真是够尽心尽力的。张弛方才和薛锐谈“斩妖除魔”的时候,薛锐可没表现得这么乐于助人,难道就因为两人特别投缘?
更奇怪的是,这回张弛没意见了,熊乐晨却道:“你要看着我收拾吗?”
薛锐没直接回答,只是道:“你最近不能落单。”
熊乐晨难得地皱了皱眉:“……我不想被人看见那个过程,会……会显得我很狼狈。”
薛锐道:“我可以闭上眼睛不看。”
“……你俩自己慢慢商量这件事吧。”张弛觉得这就是件小事,两人为这事辩驳起来挺好笑的。可他们总不至于为了这事翻脸,于是张弛很放心地站起来道:“我去输入薛先生的材料,申请身份认证。中午我们一块吃饭,吃完歇会儿,就直接开工和买衣服去。”
说完,他径直出了会议室,留下两个异于常人的“合同劳务人员”面面相觑。
熊乐晨想说点什么,可他还没想出说辞,薛锐就道:“张弛说,你只是‘观察员’,没什么攻击力量,对吗?”
熊乐晨:“……对。”
薛锐又道:“那你面对异象的时候,应该做的是躲避危险、保护自己,然后寻求别人的帮助,对吗?”
这是张弛讲过的原话,熊乐晨只得再次承认:“对。”
薛锐再道:“显而易见的是,我具有攻击力量,我是能解决红月的。”
熊乐晨:“对。”
薛锐:“你最近不能落单,与其让没见过红月的人保护你,不如让我一直看着你,对吗?”
熊乐晨这下是彻底找不出反驳的词儿了。
“……你说得对。”
***
下午,张弛、熊乐晨和薛锐到了商业街。
附近监控已经由其他同事在今天一大早就来调走了,三人主要是来实地确认一些细节。一到街上,薛锐这副明显不是现代普通人的样子,多少引起了一些人的侧目。不过这条步行街经常有些穿着汉服、洛丽塔、cosplay甚至各种奇装异服的人出没,所以薛锐这个样子,倒也不会太过奇特。
张弛提醒有人在不远处偷拍薛锐,还问他要不要管。薛锐对此倒是无所谓,只道:“我不是虚影,可以留下影像。”
“不是怀疑你这个……”张弛无奈,“行吧,那你不在意就行,省得一个个去提醒不让拍。”
说着,三人已经到了昨晚发生事件的附近。熊乐晨沿着昨晚的实际行动轨迹,一五一十地指出了自己停留、经过的地点。其中他坐了几个小时的那个长椅,就在步行街的一个交叉路口。这里即便是工作日的白天也行人不少,大大小小的广告屏多得几乎拼成一个环形,给人的感官就十分热闹。
“你昨晚就在这儿坐了很久?”张弛问,“这么多屏幕,一晚上都没亮过关于红月的内容吗?”
“没。”熊乐晨顿了顿,补充道,“视频出现的时候,我能感应到异样,所以即便我一开始没看到,也会因为感应而看过去。而我看到视频后,才感应到天上有什么东西出现了。如果我一直不去看天上,它就不会动;如果我真的抬头去看它,它就会缓缓靠近我。”
“你怎么现在才说这个?!”张弛惊了,“它们的出现是有顺序和因果关系的?”
“你们没问这么细,我就没想起要说。”熊乐晨道,“我不确定是不是因果关系,我只能说出我的经历。”
“怪我。没想起你的‘感知能力’都在我们之上,能感应到我们都无法察觉的细微之处。”张弛拍了一下脑门,“那你的意思是,就算视频出现了,如果不看视频,也不看天上的红月,红月就不会攻击你?”
“我不能确定。”熊乐晨道,“我看到视频里,每次从文字变回红月画面时,红月就会更近。而我扭头看红月的时候,那个距离就和视频给我的感知差不多。”
“也就是说,就算一直憋着不看,有可能最后忍不住去看时,红月就已经在眼前了?”张弛思考着,“那这个方法不行,人会忍不住去看在靠近的东西。就算是普通人,也会对不断靠近的东西产生感知,危机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观察周围。”
他又问道:“那你说你上一次在公交车站见到红月,公交车来的时候,它就消失了。是它在你的视野里消失,还是感知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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