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怕。”余羡抬起下巴,正好看到白尽泽起伏的喉结,心热难耐,他说:“我能自己走。”
白尽泽:“真的?”
余羡又不说话了。
走不了,本就伤得重,被这寒池的水一泡,全身都冻木了。
“是害羞了?”白尽泽说:“又不是没抱过,不重。”
“可我…”余羡欲言又止,看着白尽泽的脸,似被蛊惑一般,第一次这么大胆,竟是脱口而出:“白尽泽,我若...我若存了别的心思,你会不会不要我?”
“不要你?”
余羡说:“将我赶出极之渊,不要了。”
“又不是别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白尽泽问他:“你与我说说,是什么心思能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余羡不答,低声道:“你只把我当孩子,就算我已经长大了,可在你眼里永远只是孩子……”
白尽泽好脾气地问他:“那你说,我当如何?”
“你当...”余羡,不敢说,问他:“白尽泽,你可知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他不给白尽泽回答的机会,抬脸凑上去,一个浅浅的吻落在白尽泽的唇瓣上。只是生涩的地贴了一下,然后余羡睁着漂亮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
余羡:“现在知道我有多大逆不道了?你不收我这个徒弟,是应该的...白尽泽,后不后悔当年带我回来?”
白尽泽后不后悔还待求证,全程在暗处观望的云挽苏惊得大气不敢出。白大人被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亲了!
他没敢继续看下去,打了个响指。
白尽泽消失,剩余羡好好地站在原地。
如同做了一场沉沉梦,脑袋一阵绞痛。
云挽苏大步过来,慌得扇子都没打开,啧了好几声:“余羡,你完了,竟敢肖想你师父!”
第3章 我要看着
余羡戒备转身,神情同在闯入十里荷境时别无两样,甚至增了几分杀意。
可他此刻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东西,不知道来者何人。
“什么人?”
云挽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惜命地一连退后好几步,打开他的宝贝扇子晃了几下,道:“不会吧,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他不敢靠近,对入幻境者来说这里就是现实,云挽苏也无可奈何,试图多解释一些,“余羡,你听我说,你中了十里荷境的幻术,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师父还在外面等你,千万别被幻象蒙了啊!”
余羡后背的伤传来阵阵灼烧的痛,他不想同这绿袍妖怪废话,袖中的锁魂链意识随主,窜了出去,毫不犹豫奔向云挽苏。
“前有寒冰兽,后有莲花妖怪,极之渊今日当真热闹!”
云挽苏蹙眉啧了一声,怎么就不听劝呢?
他说:“别费力气了,你伤不到我的。”
幻境是云挽苏的地盘,再厉害的人在这也无法伤到他,除非有白尽泽这样的人来直接将他的幻境摧毁。
现在唯一棘手的是,云挽苏不敢伤到余羡……
锁魂链被莲花精徒手抓住,甩出去的力道呈几倍传回来,这股力震得余羡心口一痛,没站稳,跌跪在地上,随即吐了一口血。
此情此景,云挽苏亦是一愣,他没想到能反弹这么强的威力,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的同时,虚扶了他一把,愣是没敢靠近。
他说:“你冷静,这些都是假的,包括你师父。冷静啊冷静,幻境的本质是制造欲望迷惑你,现在让你杀了你师父,能下得去手吗?”
说出来云挽苏自己都觉得畜生,让徒弟杀师父,白眼狼估计都没这么忘恩负义。
“杀白尽泽?”余羡抬眼看他,眼底窜起血红。他抹了唇角的血站起来,讽刺的一笑,提议道:“倒不如,你先杀了我?”
云挽苏点头:“也行,你杀了自己也能出去,不过要切身感受一遍死亡的痛苦,我建议还是杀你师父,毕竟他只是幻相。”
余羡:“做梦!”
“怎么就听不进话?”云挽苏深感无奈,扇子快扇冒烟了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
人家的徒弟,打不得骂不行,索性随他。
“我把话都说这份上了,你自己琢磨是留在这儿,还是出去见你师父。”
余羡不接话,心中不是他的对手,收回锁魂链退到竹林之后,一刻不停去往白尽泽的凇雪阁。
一抹白影在‘淞雪阁’偌大的牌匾底下站着,神色温润,嘴边似乎正含着笑意。
肩头沾了雪,晶莹剔透泛着光,如天神一般静在那一处。
白尽泽手里拿着棕色的手炉等他过来。
余羡原本只想在门口看看,正面撞上他的目光后略显得慌乱,狂跳的心揭露他此刻的手足无措,面上却仍要强装镇定。
他方才亲了白尽泽,一旦失了一鼓作气的勇气,连头也抬不起来,更别说看着白尽泽。
余羡不安地在原地站定,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到底该如何解释方才的冲动。
余羡掐紧了衣袖,耳边是愈渐清晰的踩雪声,他知晓白尽泽在靠近。
余羡阖眼,说:“余羡知错。”
白尽泽则把手炉递到他手里,问:“是为这一身伤,还是别的什么?”
“不是,是我…”后边的话卡在了喉咙口,那个大胆的亲吻他不愿再提半个字。
“在寒池的事?”白尽泽剥开他沾了血的衣襟看伤势,“我明白,你没有错。”
“好。”余羡背过身准备离开,他只是来求证莲花精那些奇怪的话。现下在凇雪阁看到了白尽泽,证实那些话都是一派胡言便安心了。
余羡道:“我回去了。”
“慢着,”白尽泽轻轻拉着胳膊把人带回来,“进屋,让我看看你的伤。”
这一身伤着实严重,白尽泽拦腰抱他。
这个姿势好像自余羡长大后就鲜少再出现了,今日却抱了两回,余羡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不由又想起寒池那个蜻蜓点水的吻。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然那么冲动,那些混账话明明永远都不该说出口。
可既然说了,也做了,白尽泽却偏偏像无事发生一般,没接受也不拒绝,更没将他赶出极之渊。
余羡胆子又大了,自暴自弃冷淡问:“白尽泽,你常往寺幻山跑,可是有了心悦之人?”
“何以见得?”白尽泽颇有点无奈,“小雪凰是在同我使性子?”
余羡不答。
他本体是一只雪凰,出现在审判悬棺那天就被白尽泽看出来了,所以送他的玉雕的都是凤凰。
这只小雪凰有点与众不同,明明仰仗冰雪,却怕热亦怕寒,需得加倍金贵的养才行。
凇雪阁内施了法,暖得余羡心神舒畅。迎面的案几放着白瓷瓶,插着几枝新鲜的梅,铺着一张宣纸,上面写着几个字,余羡努力想看清是什么,可白尽泽的步子迈的大,穿过左边的圆形门窗去了卧房。
点了三盏蜡,明明暗暗惹得人昏昏欲睡。余羡坐在白尽泽的榻上,竹柏影印在隔窗之上,似一幅浑然天成的墨画,画中的人拘谨得缩着脚。
身上的伤不疼了,大概是白尽泽刚才拨弄他衣襟的缘故。
“你想我如何。”白尽泽在他身侧坐下,“憋着也难受,不妨同我说说。”
“不如何。”
余羡自从悬棺中被带出来,眼里就蒙有一层雾蓝,正因如此不能正常视物,唯有进入悬棺或白尽泽在身边的时候才能正常视物。
此刻看人看得清晰,越近越别扭。
“衣服脱了,我给你抹药。”白尽泽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个扁瓷瓶,拧开了道:“解了疼痛,可伤口还在,留了疤你可不要嫌不好看。”
“只是小伤。”
余羡从榻上起来,赤着脚急忙往门口逃,白尽泽叹了一口气,白绫缠住腰,将人安安稳稳接回来,放倒在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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