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云容声掩藏在黑暗深处,手指紧扣于徐渊清手腕间,僵立许久,都未曾将手放开。
“你……”
徐渊清很快察觉到云容声的不对劲,当即转过身来。
云容声握住他的那只手隐约轻颤着,像是一种隐约的害怕。
下一瞬,云容声的手松开了他。
徐渊清于黑暗之中,准确找寻到云容声所在方向,出手将人轻易拉了过来。
当云容声跌入他怀中时,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云容声轻颤的身体,以及强撑的僵立。
“师兄,我怕黑。”
云容声轻声道。
徐渊清迟疑地抬起手来,意欲亮起一抹灵光时,又被云容声叫住。
云容声对他道:“师兄,就当我怕黑才害怕的。”
上一世,他被剥离了剑骨。
后来,当他从极渊之地爬起来覆灭徐家时,徐凌启用来对付他的,是他当年的剑骨。
他便一直以为徐凌启手中的剑骨,一直都是从他这里得到的。
可今日,他故意试探黑袍人时,却在与黑袍人交手时,隐约察觉到了黑袍人手中在利用剑骨的力量。
上一世,他与徐凌启交过手,对于剑骨的气息再熟悉不过。就连此刻的徐渊清,对于剑骨气息的敏感,都远不如他。
这一世,徐凌启还未动手,那黑袍人……也就是徐凌启手中的剑骨是从何而来的?
徐渊清听见云容声的声音,原本运转灵力的心法停了下来。
他迟疑瞬息,抬起的手慢慢地落至云容声后背处,轻轻地、轻轻地安抚而无声。
云容声闭上眼,将自己眸底的冷漠与杀意遮掩尽了,话语带有一瞬的茫然,问道:“师兄,我好像发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真相。”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对于徐渊清而言难以接受的真相。
在一切都未曾发生之前,陷入仇恨的、携卷着仇恨的,只有从上一世重活一世的他而已。
他不需要让徐渊清背负上不属于自己的仇恨,复仇的可以是他,去杀祁越明的也可以是他,解决徐凌启的也可以是他。
可是,在今夜,他发现了一个掩藏在过去的、已然存在的而难以接受的真相。
倘若是徐凌启亲手杀了徐渊清的母亲呢?
经过上一世,云容声毫不怀疑自己的猜测。
徐凌启连弑子取骨都能做得出来,更何况是其他?
他是心魔,可以冷漠地接受这一切,剥析真相。
可是……徐渊清不是。
徐渊清不是心魔,他是一个人,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人。
第37章
在东荒, 上一位拥有天生剑骨者,是云裳。
云裳身份不明,拥有天生剑骨的事并不为外人所知, 外人只知徐家主的道侣是一位剑修, 而不知其他。
知晓云裳拥有天生剑骨的人, 在东荒只有两人,云裳的道侣, 以及她的孩子。
而云裳陨落之时, 徐渊清尚且年幼。
在过去的记忆中, 他不曾发现真相, 也未曾寻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能够做到这一切的, 只能是当日的徐家家主徐凌启。
思及此,云容声回忆起上一世覆灭徐家时的情景,方觉那人犹死不足惜。
思绪恍然间, 他好像听见一声轻缓的呼唤, 是近在咫尺的声音,好似在唤他。
“声声……”
徐渊清抱着他,轻声低喃地又喊了他一声:“声声。”
他只喊着他的名字,却不多说其他话语。
许久之后,云容声才出声应答道:“嗯。”
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很快松开指尖,低声道:“师兄,我已经没有那么怕了。”
其实,他也并非是怕, 而是迷茫。
徐渊清闻言, 神色微顿了顿, 慢慢将怀中人放开。
黑暗之中,他仍旧看不清云容声此刻神情,目光却似落在眼前人面容间般,变得安静。
“师兄,你在看我。”
云容声于黑暗中平静出声,并非带着些许疑惑的语气,而是在肯定。
徐渊清轻应了声“嗯”。
云容声道:“那就借一点光亮再看。”
自他抬起的手指处,缓慢地涌出一抹灵力,驱散角落里的黑暗,将周遭照亮。
盈盈灵光也将云容声沉静的面容照亮,微薄的光拂过他面颊,徐渊清抬眸撞进那双如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里。
云容声应声笑道:“师兄,刚才是我失态了。”
他面容间好似又带上了一层厚重的伪装,将一切拒之于外,不让任何人看清他此刻的真实情绪。
徐渊清见状,微转眸光,启唇想说些什么时,一道灵讯自远处掠来,落至他手中。
是谢述传来的灵讯,问他们:“你们怎么还没回来啊?下半场拍卖会快要开始了。”
徐渊清道:“是谢述在问我们。”
“师兄。”云容声出声道,“我不想再回去了,想回客栈。你跟他们一起吧……”
徐渊清看向云容声,眸中浮动着并不赞同的情绪,道:“我跟你一起。”
说话间,他抬手传了一道灵讯给谢述和霍沉时。
两人回客栈的路上,荒境城中热闹至极,他们却都没有说什么话。
站在自己房间门前时,云容声转眸对徐渊清说了声:“师兄,我先回房了。”
说罢,他拿出房间钥匙开门。
进屋时,云容声抬手扶住门,僵立许久,好似有什么细密的疼痛从他背脊处蔓延开来,是一种寒彻透骨的疼痛。
分明是过去的错觉,云容声却是几近要站不稳身形般,扶住门的手松开,身体无声倒了下去。
云容声意料之中的倒地却并未出现,他的身形转瞬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徐渊清接住云容声后,出声喊道:“声声?”
旋即,他将人打横抱起,抱至床上。
云容声分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却还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紧紧攥着徐渊清垂落在他手边的袖袍。
徐渊清抬手探入云容声的灵脉,却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问题。
他开口问道:“声声,你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云容声眸中尽是茫然,低声回应道:“我不知道。”
他怎么会疼呢?
那些疼痛分明是上一世的感觉,怎么会这般清晰地落在他身上。
倘若让徐渊清知道他所敬重的父亲杀妻取骨,害了他的母亲,也是会像现在这样痛吗?
光是想到这一件事,云容声便被疼得几近要喘不过气来。
他道:“我觉得疼。”
徐渊清倾身靠近他,轻声问道:“哪里疼?”
“不知道。”
云容声答道。
徐渊清迟疑地攀上云容声肩侧,指尖小心翼翼去碰昔日云容声带他触摸到的那块略微凹陷却一直未曾治愈的肩骨,问道:“是这里吗?”
隔着柔软却单薄的衣料,徐渊清感受到他指尖下的轻颤,眸色微沉了沉。
云容声话音之中带着一瞬的茫然,仍旧答道:“……不知道。”
他不知道哪里疼。
明明他没有受伤。
云容声将身形蜷缩起来,迷茫道:“我没有受伤。”
徐渊清出声:“那是旧伤?”
他低下头,看着云容声,小声地问:“声声,除了这块碎裂未愈的肩骨,你还有其他旧伤吗?”
“有。”
云容声道:“可是,它已经很久不痛了。”
被挖掉剑骨后,他逃出徐家,坠入极渊之地。
长久而无尽的黑暗中,那块曾经存在过剑骨的地方已经变得麻木,他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疼痛了。
徐渊清指尖落下一抹灵力,竭力安抚云容声,可这种不知源头的疼痛,并非是简单灵力便能缓解的。
他问道:“是哪里?”
云容声于疼痛之中,陷入短暂的沉默。
时至徐渊清出声喊他,他才似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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