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开了。
之前见过的那个女人开了门,可能是凌历已经打了电话的原因,她看见他没有太过防备。
唐泽说:“您好。”
女人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邀请唐泽进了房间。
一进去,环顾四周,这儿就是普通工薪阶级住的那种屋子,女人穿的衣服普普通通,这里的摆设也都普普通通,凌历一家不像是有钱人,但是这个家很整洁,似乎没有异常。
唐泽说:“听说你们之前住在中远公寓。”
听到这四个字,女人的表情警觉起来:“是的。”
“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搬家搬得这么急吗?”
凌历姑姑沉默了。
“其实是这样,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凌历他妈妈让我赶紧搬走。”女人说着,有点尴尬,但是她还是接着说,“我其实是凌历的姑姑,凌历是个可怜孩子,他很小的时候,爸爸工伤死了,他妈妈抚养他两年,又出意外,也去世了。后来,一直是我和他姑父在照顾他,我们把他当亲儿子养。”
这个唐泽已经听凌历说过了,不过,他姑姑说得更详细。
“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导致孩子心理压力一直很大。”
女人回归了搬家的话题:“当时搬家,除了这个梦,还有一个原因是中远公寓不吉利。”
“怎么不吉利?”
女人压低了声音:“有人犯心脏病死了。”
“心脏病?”唐泽问。
“嗯。”
“是几楼住户你知道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说。现在这单元楼里,大家谁也不认识谁,更别说中远公寓里大多都是租房子的,来来去去的,我和我对门的那一户都没走动过。”
凌历发现这个女人其实还是挺健谈的。
又聊了几句,唐泽没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聊天之后,凌历姑姑还是对他还是比较热情了,不仅说得多了,临走前还非要给唐泽吃个苹果。
唐泽一连说不了。
女人很热情,唐泽再一次感受到了过年时候走亲戚的感觉,一个拼命说吃一个吧,一个说算了算了。
唐泽一边说“没事没事真不吃”,凌历姑姑一边说“天这么热,过来一趟也辛苦了,你看这孩子”,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一直到唐泽走到了门口。
两个人在门口正推搡,唐泽就听见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一看,是张哥上来了。
就唐泽撇一下头去看的工夫,凌历姑姑就已经关门了。
唐泽摸了摸鼻子,张哥也没说什么,两个人一起下楼。
“也没问到什么,她就是说中远公寓不吉利,死过人,是心脏病死的。问是谁,也不知道。”
“哦,对了,还有,她说她梦见凌历妈妈让他们搬走,所以搬家很急。”
边走边说,到了车旁,唐泽正要开车门,张哥就说:“你坐副驾驶,我来开。”
“哦...”
上了车,唐泽才发现张哥裤兜里鼓鼓的,坐上车后,可能是硌得有点不舒服,他把那东西拿出来了,是一个小苹果。
唐泽:“?”
“树上摘的。”
“哦。”
这一路上开了很长时间,唐泽在副驾驶坐得都有点呆滞了,司机一个刹车,唐泽才反应过来,一看,已经回店里了。
张哥把唐泽放下,扔下一句有事,先走了,就一脚油门出去了。
唐泽推门进去,发现凌历正在做题,他走过去一看,是理综卷子。
“我姑父送来的。”凌历拿笔戳着脑门,叹了口气。
唐泽也坐了下来,凌历往边上让了让。
唐泽也拿出书来做,凌历说:“你这是什么题?”
“高数。”
“哦...你也要考试?”
“嗯,自考。”
两个人默默坐了一会儿各自的题,一个客人都没来。
老莫还在书架上睡觉。
夕阳西下,唐泽看着这店里和谐的景象,不禁感叹:张哥这是开店还是开自习室啊。
吃饭的时候,唐泽出去买了两份菜和米饭,两个人把桌子收拾了开始吃饭。
“一下午一个人都没有,你平时工作这么清闲?”凌历说。
“算是吧。不过真有活干的时候,不小心半条命都得搭进去。”
凌历点了点头。
“你们这店里平时都干点啥?”
“店门上不都贴着吗?”
“你那老板哪儿去了?”
“不知道,”唐泽摇头,“他神出鬼没的。”
唐泽突然发现,凌历待在店里的时候,比他姑姑口中,和那天在松乐高中看见他,都要温和不少,没那么暴躁了。
唐泽和凌历说了。
凌历叹了口气:“在这里总感觉挺安全的。其实我那些症状,医生说都是因为恐惧。”
“吃饭味道过期也是?”
唐泽买的饭菜他几乎没吃几口就撂筷子了。
“这个倒不是,小时候就这样,体质问题吧。”凌历说,“我姑姑照顾我这样的病秧子,真是操碎心了。”
“你姑姑人挺好的,还挺热情的。”唐泽想起今天去他家的事情,说。
“对,她这人就这样,热心肠,爱说话。”
“我走的时候,她还非要给我一个苹果。”
凌历抬起了头:“苹果?”
好像停电好几天突然来电,家里一瞬间突然一片亮堂一样。
唐泽突然觉得不对。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会儿,都从彼此的眼神里感觉到了疑惑和危险。
唐泽咽了一口口水:“是,苹果。”
“我家从来不吃苹果。”
唐泽说:“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苹果。”
“那你也太霸道了,你不吃你姑姑不一定不吃啊?”
“我家里三个人,我,我姑姑,我姑父,全都不吃苹果。苹果有一种非常腐烂的气味,那是烂水果和腐烂的肉混合的气味。我对苹果不单单是不爱吃,我咬一口苹果会直接吐出来,几天都吃不下饭。从我有印象开始,我家里从来不会买苹果。”
唐泽沉默了一下:“有没有可能你姑姑爱吃苹果,趁你不在买了一点?”
凌历低头想了一会儿:“可能性不大。”
唐泽又仔细描述了一下他姑姑说的话,还有小区的布局。
凌历脸色一下子煞白:“那不是我家,那是中远公寓。我姑姑怎么回去那儿了?!”
唐泽也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怎么可能!我开车过去的,就是你给的地址!我都不知道中远公寓在哪儿!!”
夏天日长夜短,已经下午七点,外面还是天光大亮。
屋子里气氛沉默,唐泽一瞬间觉得背上攀爬出一股冷意。
两个人又把发生的事情理了理,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看来一切只能等到后天去中远公寓再找出答案了。”
凌历看起来也很消沉。
唐泽说:“你对中远公寓有什么感觉吗?”
凌历摇头:“不,就是我们租住在那儿,在哪儿住了有大概三年吧,就是个老小区,没什么特殊的。不过...”
唐泽说:“什么?”
“在搬家之前,我经常做梦。”
“噩梦?”
“也不算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醒来就全忘了,应该算是噩梦吧,不过我有时候起床,明明感觉做了噩梦,却还是有点不想醒过来。好像,梦里有我一直在找的东西一样。”
唐泽想起刚开始遇见凌历,在松乐高中,凌历就是一副在找东西的状态。
“算了,去了中远公寓再说。”唐泽结束了这个问题。
唐泽收拾了桌子,两个人都开始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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