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校门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正在往外走的我弟,
我弟属于学习不太好的那类学生,他们平时下了课会参加留堂作业辅导,所以他一般都走得比较晚,今天倒是很早。
我跑过去拽他的书包带,他转头看见是我,捋下耳机挂在脖子上。
“你今天回去得好早,不用补课吗?”
他不在意地耸了下肩膀:“我今天作业写完了。”
这让我很高兴,我拍拍他的肩膀,朝他笑起来:“太好了,你也终于长大了。”
他躲了下我,嘟囔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不过青春期都是这样的,躲一下哥哥也没什么。
我们在路上谈起学校里发生的一切,我弟弟表示虽然他们班上也有许愿的人,但还是很少,比不上我们班。
这也有可能,毕竟我们临近毕业考学,怎么想我们的愿望都更迫切。
他看我的脸愁云密布,问道:“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我还是不太想告诉他鲁基乌斯的事,他本来似乎就不太喜欢鲁基乌斯。
我弟弟自顾自感叹:“我不明白他们有什么愿望要许,不许不就得了,我不也过来了。”
对啊,像我们家人这样坚定的人才不会随随便便许个什么狗屁愿望,然后指望一切都好起来。
弟弟又转头看我:“所以,你也看到木枝了?”
我点点头:“路上见到过。你呢,你见到过吗?”
“见到过。”
“你不会捡起来了吧?”
他很无所谓地点头:“捡了啊。怎么了?”
我大惊失色地拉住他:“不能捡的,那东西很危险,结合我听到的传言,一旦你捡了,它就会跟上你,我猜想一旦你某个时刻心里有个愿望,并且原意付出什么代价,立刻它就会应验,那你……”
“这我知道。”弟弟看着我,“我都已经拿着它好几年了,我有什么事。”
“……”我一时语塞,“真的吗?”
他浅浅地笑了一下:“所以我就说,这是考验意志。”他撞了撞我肩膀,“喂,你要不要试试?”
我摇头:“何必没事找事。”
我弟弟笑起来,拍拍我的肩膀,看起来早就想到我会这么回答。
到底是一家人,起码我们俩在这件事上意见相同。
周五的时候,明明中午我已经走得很快了,还是在楼道里看见了等待的鲁基乌斯,
“你不会没下课就来了吧?”我试图绕过他,没成功。
“我没上课。”
我觉得好笑:“你的代价是不准上课吗?”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想笑:“为了等你。”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打断他,“今后你被它诅咒,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来找我!”然后我直接从他身边冲过,但还是被他拉住了,他力气很大。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说话,但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他怕我挣脱跑掉,所以说得很快,“昨天中午我在便利店看到了你弟弟,警察在跟踪他。”
“警察?”我猛地回忆起那个爬走的警察,“他还活着……”
“我本来没想跟你第打招呼,我跟他也不算熟,买了东西出门以后发现街角有个人一直朝那边看。你弟出来以后他就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中央公园,你弟坐在湖边长椅上吃午餐,他就站在后面的花园一直看。然后你弟走了,他也就走了,我试着跟了跟他,没跟到,几分钟就把人丢了。”
“他可能是来找我的……”我回想起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
鲁基乌斯不这么想:“不一定,也有可能他是想逃生,想问问你弟弟怎么才能从诅咒中逃出来。”
“现在你觉得这是诅咒了?”我冷冷地看着鲁基乌斯,“你到底从哪里搞来的那东西?”
鲁基乌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捡的……我发誓,只是想拿着看看而已,大家都有,说真的我完全没想过要许愿……”鲁基乌斯稍有些激动,平静了一下继续说,“很奇怪,自从我拿到以后,就开始听见背后的脚步声,但每次我一转头却什么也看不到,那脚步声很清晰……”
“人的脚步声?”
他点头。
我又问:“之前你后辈提到的咯啦声你听到过吗?”
鲁基乌斯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还没有,但是大家都说……一旦听到那个声音,就完蛋了……”
我理了一下逻辑:“也就是说,一个人捡到了木枝,就开始听见脚步声,如果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而后任何时刻许了个愿望,就会有声音告诉他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个人就要照做。一人一个愿望,如果想要多个愿望,就要去抢其他人的木枝,愿望越多,代价越大,最后听到咯啦声,就代表……”
鲁基乌斯点了点头:“另外,假如你把刻了自己的名字的木枝给了别人,代价还是要照付的。”他拽了拽我,“跟我来,我带你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去了。
事情到这里,其实我已经没什么害怕的了,这东西不管是什么,目标都是孱弱、懦弱的人。
我跟着鲁基乌斯去了大桥底,这里平时有很多流浪汉,今天天气昏昏沉沉,桥下野猫声声叫,我们蹲在草丛里,鲁基乌斯不让我说话,一起看向桥底。
十分钟后,有个学生走了过来。
这个人我见过,是那次跟人打架,手里的木枝被人抢走的学生。
他走到桥底边,放下书包,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他脱得赤条条,在寒风里打着颤,然后弯腰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刀。他低头在腹部划了一道,疼得他面无血色,浑身颤抖,他剜出一小块肉,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腹部那个开裂的口喷溅着血,他踉跄了一下,又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黑乎乎的桥底走。
他把手里的肉颤抖地伸出去,哀求道:“尝一口吧……请吃了吧……”
那个流浪汉翻了个身,没有看他,鼾声继续。野猫被血腥味吸引,跟着他脚边转,喝他刀尖上坠落下来的血。
他向下一个流浪汉走去,那个看起来神神颠颠,口中正在泛白沫,随手接过去嚼了他的肉,他大喜过望,立刻又剜下一块,但流浪汉已经连声呸呸,把肉吐了出来,靠在一旁睡了。野猫扑上去吞了那块肉。
他佝偻着背,向更加昏暗的桥底走去。
我和鲁基乌斯都没有说话,死死地盯着桥底。
大约半小时后,从桥底的另一侧,他终于走了出来,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拖。一条腿上缠着五六只野猫,正用锋利的尖牙疯狂撕扯他的肉,他的腹部被割了好几个洞,如同一些红彤彤的眼,各个泛着血水,他的头发脱落一片,像是被拽掉,他浑身血淋淋,就剩一条腿还在撑着往前走,也许是太疼了,他放声哀嚎,这声音凄厉绝望,纯粹的痛苦。
鲁基乌斯不忍心注视,转过了头,我拉起他,向那个人走去。
他看到我们,惊慌下晃了一下身体,摔在了地上,鲁基乌斯把野猫赶走,他抓着我的裤脚,声音很大地喊起来:“啊——!————————!”我觉得他简直要把命都喊出来了。
还有一些无意义喃喃自语。
“你的木枝在哪里?”我蹲下来问他。
他的脸上鼻子已经摇摇欲坠,他说不知道,现在已经不知道落到了谁手里。他已经不再许愿了,但代价却还是要付。
鲁基乌斯打电话报警,他的手指颤抖着,满头是汗,我想这场景对他更有触动,毕竟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从他们在木枝上刻下自己名字开始,就回不了头。
回去的路上,鲁基乌斯一言不发,可是我却在想,这个所谓“代价”都非常的……没有道理,吃掉自己父亲、吊着肩膀走路、割自己的肉给别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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