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更像是在对那个消逝的病美人所说,一想到这晗色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动用搜魂术后,遭受的反噬让你很痛苦是不是?”少睢从后抱着他呢喃,不疾不徐地告诉他,“我也用过搜魂术,很清楚。”
晗色眼皮一跳:“你搜谁的魂?”
“记得前年春岁夜么?你在宴席上逗二哥开心,翻跟斗,喝大酒,喝醉了,你喜欢的二哥抽疯,说要把你送给我。”少睢把脸埋在他身上轻笑,“我当然要接过你。二哥这三百年来都在找周倚玉转世,我最初看见你,还以为你才是周隐,千方百计地想搜你的魂找找天鼎山的痕迹。那时我的确是废物,正愁找不到机会,他就把你亲手送给我,哈哈……”
晗色回想起来了。那个春岁夜,是他第一次做梦梦见天鼎山,一醒来少睢就半死不活地和他躺一个被窝,还说是自己把他日了——日你大爷!
他咬牙切齿,满是被欺骗利用的愤怒和心寒:“你在那天晚上搜了我的魂,受到反噬奄奄一息,却骗我是我欺负了你!从一开始你就彻头彻尾地装,用尽一切手段和说辞,你这种滑头鬼,撒谎精,畜生不如!”
“我喜欢你骂我,真有生气。”少睢将晗色搂得更紧,语气里满是开心,“是啊,我骗了你,也真是喜爱你。我就随口胡诌,你就真信压了我,笨笨软软的,也不想想就你这小身板,怎么可能压得了我。”
少睢闭口不提从那开始他就被临寒压了。只因反噬让他极度虚弱,临寒便提议双修渡灵力来助他恢复。结果这所谓的“雪中送炭”,一直演变成不三不四的床伴关系。
晗色愤怒至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搜了我的魂,然后发现了周倚玉的地魂碎片?仅仅是碎片,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地魂本来就是承载生者记忆,人魂承载力量,天魂承载毕生执念,区区一片碎片,我收获了无价的信息。”少睢轻轻捏他的骨头,“我能迅速阳谋阴谋,能利用李鸣潮献祭来掠夺天地灵力,能挑起当世混战,能令二哥提前死,让大哥迅速疯,还能顺手捏碎余音,这一切一切,都是托你帮的忙呀。”
说着他吻在晗色颤抖的后颈上:“我爱死你了,小晗色,你当真是我的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元旦快乐!蹦蹦跳跳jpg
第68章
晗色病倒了。如少睢所愿, 半死不活地躺在病榻里成为一个能被随意摆弄的病美人。
他持续不断地发高烧,昏昏沉沉地做梦,间隙梦醒时总能看到坐在床边的少睢, 他的金色龙瞳无论白昼黑夜都闪着怪异的光芒,像这世间经久不熄的鬼火。
每次他醒来, 少睢便俯在他耳边,恶意地拖他下水:“你是我作恶的媒介,是我祸乱世间的钥匙,是我犯下罪行的共谋。你怪我杀了余音, 殊不知我杀了余音的力量正是从你的指引下得到的。”
“你好好想想, 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我们这么多人的命途会顺利改变么?正因为你这个变数啊。不管这些改变是不是你有意推动的, 那都有你推波助澜的份。”
“有一种罪与生俱来,只要你活着,便是罪。晗色, 你就是如此。”
那些蛊惑人心的话语在耳边缭绕,晗色意识发沉得如同溺在深海里,知道少睢在话疗洗脑他,心防却无法及时抵御话语的攻击。
他溺在深海里, 关于天鼎山的梦境浮浮沉沉,那片地魂碎片附带的记忆重演于识海里,他被迫参与和旁观,分不清现实与梦的边界。
天鼎山,那壮丽辽阔的世外桃源,千万修士和妖族孜孜以求数千年的神山, 世人求而不得的神之地, 就这样割裂地在他的梦里呈现。
晗色从没有如此刻这般强烈地感受自己的“不完整”。
未开鸿蒙智前, 做了三百年的小枸杞草,而后因缘际会,周隐逃入故土,有意哺了一口心头血给他,随后他被追赶而来的嚣厉揪住。
从彼时彼刻到此时此刻——
晗色之名是嚣厉给的,一身灵力和血是嚣厉渡的,一身之魂,还融了周倚玉的地魂碎片。
想去追寻自由,可这一身,尽是非我之我。
他苦苦地思索着,也沉沉陷入梦境。
夏日,天鼎山却奇怪地起了茫茫大雾。
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里,少年嚣厉的声音轻响:“倚玉,起雾了,你在哪?我找不到你。”
晗色的视角就在周倚玉身上,他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低头看水中雾气腾腾的倒影。
嚣厉在远处继续呼唤:“倚玉,哥哥,主人!你在哪?今天不巡山,不修炼吗?你又躲在哪个地方自残了?别吓我!应我一声好不好?”
周倚玉听了半晌,抽出配在腰间的长刀不祸刀,用刀尖去戳破水面,一瞬之间,茫茫的大雾全部散开。远处传来一阵仓皇急迫的脚步声,噔噔噔一口气跑到他背后,呼哧呼哧地大喘气。
“你吓死我了。”嚣厉在他背后低声,而后笑起,“倚玉,我们今天要做些什么好呢?”
“来聊天吧。”周倚玉往一侧,拍了拍大石头旁边的空位,“嚣厉,来。”
水面上的倒影很快多了一个。嚣厉挨在周倚玉身边,背上背着不问剑,他看了看溪水,随意地踹开鞋子伸长腿去泡脚:“好啊,聊什么?”
周倚玉被他的举动惹笑了:“你来天鼎山有十年了吧?”
“这么快么?”嚣厉吃了一惊,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既然今天的任务是聊天,那就努力巴拉巴拉:“我没记那么清楚。这里就你和我两个活人,闯山的都寥寥无几,就我舅父闯成功过,然后他就被咱们联手赶出去了。每天都这么波澜不惊的,要说十年过去了,那么这十年如一日。”
“我倒是一直记得很清楚,每一天都不曾数错。”周倚玉看他踩出的小水花,“你进天鼎山是我开的门,刚进来时,你遍体鳞伤,心脏上有剧毒,快要死了。”
嚣厉低头,许久没有修剪的长发垂向水面,遮住了水中的神情:“这不没死吗?命硬,再怎么重的伤,现在也好全了。而且,我娘从前总是给我推算命数,卦象说我要是真死,也是死在满千岁那时,她还说我有一个不可解的劫数。现在还不到时候呢。”
周倚玉伸出手指绕起嚣厉的长发:“你当时的心脏,被剧毒腐蚀得无法治疗,不能再用了。我割开你的心脉放毒血,血就是流入这条溪河。溪水将毒血稀释,流到远处,所经之处,两岸花草全部枯败。如果当时袖手旁观,你就无所谓劫数了。”
“是啊,是你救了我,还收留了我,不然这个时候,我的骨头都找不到几块了。”
周倚玉把长发拨到嚣厉背上,声音缥缈起来:“我给你换了心,还在你身上烙印了为奴契。你当时恨我入骨,现在,在契约影响下,你只会对我唯命是从,无关憎恨了。”
两人之间安静了半晌,天鼎山高空落下雁翅薄羽,远处传来鸟鸣兽嗥,脚下溪水潺潺,花开摇风。
嚣厉泡着脚,踩着水,心平气和地打破宁静:“谁说的,我爱你,也恨你,敬你为主,谢你救我,厌你如厌刽子手,没什么好冲突的。”
“这还不够冲突吗?”
“人世总是这样的,不冲突。”嚣厉大抵是觉得自己长发碍事,他解下背在背上的不问剑,抽出那锋利无比的长剑,抓起长发随意一割,就把自己理成了毛炸炸的短发。割下来的长发全部抛进了溪水里,和当年他的血一样,随着清澈见底的雪水远去。
周倚玉用刀激水,让那断发流得快些:“天鼎山不在人世的范围里。”
“无所谓,反正我从人世里降生,也从人世里来。我输给大哥、舅父、还有一堆人,我还输给你,认输就是了。”嚣厉甩了甩轻快的脑袋,从石头上一滑滑进了溪水里,自顾自地舀起水洗头,抬头冲他笑笑,“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是我的主人,你对我做什么、要我做什么都合理,我都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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