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场外的大仙师所言,断后重续的斩龙舞再不复之前的流畅——吞月的神兵威能不仅会吞噬敌人,同样也会反头撕咬住主人的手。
越急越乱,江子鲤每一招要耗费比之前更多的灵力才能驾驭修炼暴戾的吞月,他已经没法计算自己踏到了哪一段旋律上,只是凭着本能在踏出下一步,再下一步,哪怕空挥,哪怕错律,他也必须要把这场演出进行到最后。
我不能输……混乱的脑内仅剩这一个念头迫使着江子鲤依旧紧握住吞月向前进攻,无论是什么样的敌手,他作为龙玄少主都不能输!
心脏在不堪重负地剧烈鼓噪,透过雾海尘沙他看见的不是沈蕴,而是狰狞鬼物,是嚣狂敌将,是巨大的龙头,在朝他喷出腥臭鼻息……吞月曾经斩杀过的敌人一个又一个在他眼前闪烁着,大笑着,嘲讽着这位不自量力的新任持有者。
给我滚。
滚开。
滚!
斩龙舞由变徴终于舞至最后的羽声部,江子鲤厉叱一声振臂踏前,剑气咆哮着由一生二,生四,再生出无数长龙,席卷向它的猎物!
然而就在定音那一刹,从无数白色剑芒中蓦地有一道黑色剑芒窜出,同春细长的剑身如一条游蛇,刁钻而灵巧地游曳过每一道剑光,最后嘶鸣着绷直身躯,一口叼住了江子鲤的脖颈!
剑刃如獠牙,穿透肌肤的瞬间,江子鲤手上的护命银腕发出喀啦一声轻响,裂纹绽开。
烟尘散去,最后出现在江子鲤面前的是沈蕴的脸。
他确实看破了斩龙舞的律。
“就这样吧,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反正江同修也不是在和我打。”沈蕴吐了一口气,语气索然。
“我从你的剑上,只看到了心魔。”
连心魔都没有战胜的人,如何去战胜他人?
在银腕碎裂落地的同时,从遥远看台上传来了虞守庭的宣判。
“江子鲤,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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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赏剑礼(五)
“江子鲤,负。”
此言一出,江棐立刻起身拂袖而去,他身后大批前来观礼的龙玄弟子也随之离开,人群中舒喻迟疑了一下,悄悄脱离了队伍,拉着几个跟班匆匆向江子鲤迎去。
“本次赏剑礼到此为止,”虞守庭继续宣布道,“天贤庭下任剑范由沈蕴担任。”
虞守庭刚说到沈蕴二字,忽然传来砰地一声,随即一连三只彩球自看台角落射出,彩球直飞半空,轰然炸开,无数金粉彩带如骤雨洒落,伴随着驻音铃里循环播放的敲锣打鼓的喜乐,让人一瞬间从肃穆天贤庭来到了民间婚嫁现场。
正准备吩咐乐部奏响正音雅乐的宫礼范瞪大了眼睛。
“陶星彦干的!!”学生们齐齐举报。
“大不了再加一篇检讨!”小陶同修债多不压身。
被他这么一搅和,整个武场气氛也松弛下来,再不复先前的紧张。宫梦锦将象征剑范的鹰翎披风递上,看了一眼沈蕴肩上的伤:“还能穿吗?”
“小意思。”
沈蕴笑着接过披风,将它扣在了肩上。当黑红色的披风飞扬而起时,他便正式成为天贤庭新一任的剑范。掌声,人声,欢呼声如雷鸣般响亮,沈蕴伫立在漫天五光十色中,视线一一环顾着看台,从含泪担忧的师姐,转到了负手微笑的司师尊,最后转到了他的小师侄的脸上。
对方目光专注,眼睛里有着一如小时候的欢欣。这是沈蕴熟悉的路弥远。少年向他微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沈蕴刚要去分辨,身体忽然一晃——他被人抱住了。
“沈哥赢了!”
“沈同修太厉害了!!”
“剑范!剑范!”……沈蕴的崇拜者们早已按捺不住从看台上跃出,将他团团围在了正中央。四方呐喊与喧嚣彻底将路弥远未说完的唇语吞没,沈蕴犹豫了一下,随即便笑着地融入了这片庆祝的海洋,当他在人群空隙中再回头时,路弥远已经不在那里了。
赏剑礼结束,沈蕴还得去处理一下伤口,紧接着又和司君齐一块向各位大仙师见礼应酬,一路上说了不知道多久的漂亮话,等到他终于抽身出来,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他在庭中转了一圈,倒是遇见了正和祝桃先生说话的宁微。
“弥远?”宁微微微蹙眉,“他没和你一起吗?”
沈蕴摇头:“我从武场出来就没看见他,刚刚去他院舍也没找到人,还以为和您在一块儿……那我去别的地方找找。”
他转身要走,祝桃叫住了他:“小路同修性子稳妥,想必不会去什么偏僻所在,你往常去的地方找找看吧。”
沈蕴思索一下点头:“我知道往哪找了,谢谢先生!”
祝桃微笑道:“去吧,沈剑范。”
沈蕴心里有了答案,便径直往目的地走去。
他今日心情极好,在倦林峰里七拐八绕时,脚下还不忘拨划着一块小石子,石子骨碌碌地顺着道路向前,在距离那个秘密练武场还有十步时,忽然像是撞到了无形之墙上停住了滚动。
沈蕴踩住石子,看向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弥远?”
他问完忽然想起来拒阵里的人是听不见外面声音的,于是又摸着结界走到路弥远的跟前,伸手敲了敲“门”:“在不在在不在?”
阵内的人这下想忽略都不行了,路弥远解开拒阵,“师叔。”
“我记得上一回看你结拒阵还是四年前,那会你的阵四面漏风,没想到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照这么勤奋刻苦下去估计没两年就要超过我了……”沈蕴嘀嘀咕咕地说着话,人已经走到路弥远的跟前。他放低了声音,“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什么什么怎么了,”沈蕴咋舌,“你要不是没事,干嘛躲到这里开拒阵?”
路弥远低头沉默。
沈蕴皱了皱眉,他伸手捏住路弥远的腮帮,迫使对方和自己四目相对:“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这样犹犹豫豫的,有什么话就说,你要是怕被人听见,我再结个阵总行了吧。”
脸颊被不轻不重地捏着,路弥远开口的第一个音节显得有些走调:“……我嫉妒了。”
“嫉妒谁?”
嫉妒他们。“嫉妒你。”
“嫉妒我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
妒火燃烧得毫无来由。明明早已习惯了各种人和他亲近谈笑,但几个时辰之前看到人群将他淹没时,路弥远只觉得胸口的恶炎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是太阳,难道要指望他只照耀一人?
可他现在就只照耀着我。路弥远看着湛蓝色里自己的倒影,开口的谎言也变得容易了起来:“我不知道我在嫉妒什么,我只知道这样是不好的。所以我过来静一静,就是这样。”
“师叔会讨厌嫉妒的我吗?”他问。
“……”
这下沉默的人变成了沈蕴。他松开了手,又张了下嘴,又抓了下头发,俨然变成了不知道如何应对青少年心理问题的小家长。一想到弥远一向纯洁得像小白花似的,这次对自己最崇拜的师叔有了嫉妒心估计他也很困扰,如果开导不好的话恐怕对孩子成长不利,一定要认真斟酌才行。
他脑中转完了十七八个措辞,终于开口道:“嗯咳……平时我也会嫉妒考试比我考得好的家伙,但你看我也没因为嫉妒变得丑陋啊,所以嘛,有嫉妒心其实挺正常的。放心吧,你什么样我都不会讨厌你的。”
对方纯然一副哄小孩的口吻,路弥远听得有点想笑,唯有最后的那一句话,似乎真的让他心里的躁狂熄灭了许多。
“而且小朋友与其在这里憋着生闷气,不如释放出来,”沈蕴眨眨眼道,“你要是真嫉妒我,那以后多和我打打,等你赢过我了,就变成我嫉妒你啦。”
路弥远笑了起来:“好,那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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