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引莲出山执教于鹤院,和鹰院本来就无甚联系,就算平日和江子鲤偶然见了,也如普通师生一般客气冷淡,就连这次过年,她也是自顾自便回了孤引亭,根本都没知会江子鲤一声——若不是举世皆知他俩是母子,二人关系简直比陌生人还要漠然。
舒喻本以为江子鲤听到这个消息又会难受,正想开解他几句,江子鲤的头却突然转了过去:“躲着干什么,出来。”
舒喻顺着他视线看去,发现不远处的景墙后不知何时蹲着一个人影。听到江子鲤的话后对方肩膀一缩,尴尬地从景墙后挪了出来,冲二人咧嘴笑了笑。
“哥哥。”
是个女孩。
女孩穿着龙玄的制服,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和江子鲤的眉眼有一两分的相似,浓眉大眼很是英气,昂头笑起时,嘴角又带了一丝不驯的野性。她咬字不甚标准,哥哥被她念得像“锅锅”。
“颐师妹,你得叫少主。”舒喻轻声纠正。
“哦,少主锅锅。”江颐点头。
舒喻:“……”
这女孩正是当初那位手持吞月的剑圣私生子,她在被龙玄发现后便改名江颐,认祖归宗。虽然姓江了,但掌教江棐却也没让她当龙玄大小姐,只收进贪狼堂,作普通弟子相待。
江子鲤继续问道:“你躲我做什么?”
“我不是躲你,我是在躲别个!”江颐说着,就把背在身后的烤红薯拿出来,往二人手里塞,嘴里还嘀咕着,“格老子的真是……我就是拿灶炉闷个红薯,就被他们当成耗子偷食,一顿瞎撵!”
江子鲤皱了下眉:“你说什么?”
“我说我刚刚烤红薯噻。”江颐答道。
“我不是指你的红薯,我是说……”江子鲤嘴唇开了又合,眉头皱的更深,“你一个姑娘家讲什么脏话?”
江颐瞪起眼睛,理直气壮:“格老子不是脏话,是一种……一种情绪,哥你晓得吧?”
江子鲤一阵头疼。
龙玄规矩森严,这会不是吃饭的点,被人发现偷用炉灶的话就算是江颐也少不了一顿教训。江子鲤视线往旁扫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景墙附近有人正在搜寻江颐这只小老鼠。他抿了抿唇,一把拉住了江颐的手腕,脚下往右转去。
“少主?”舒喻一愣。
“换条路走。”
三人做贼一样的离开长廊,转身闪进了假山小径。舒喻全程一头雾水,视线在这对兄妹身上来回打转;江颐却无知无觉,还边走边开始剥红薯吃,红薯皮丢了一路,看得江子鲤眉角直抽:“你就不能回去吃?”
“可我饿了呀。”江颐还招呼道,“哥还有舒师兄你俩快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江子鲤:“……”
手里的红薯热乎乎的,传来沁甜而又不合时宜的香气。江子鲤停了下来。
“去山洞里吃。”
“啊?”舒喻更惊诧了,“可我们不是还得去换衣服……”
“来得及。”说着江子鲤一弯腰,钻进了避风的山洞里。
和自家少主躲在山洞里吃红薯,这对舒喻来说简直是三观都要崩裂的事情。他吃得战战兢兢,咬一口就回一下头,老怕有人过来发现,另两人却全无顾忌,脚下乱丢红薯皮。
甜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扑面的陶然热气让三个少年鼻尖都红了。江颐吮了下黏黏的手指,忽然问道:“对了哥,你说我能和你一样去上学堂的,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去啊?”
江子鲤表情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懊丧。他原本是想拿下赏剑礼,以此为筹码换江颐来天贤庭,结果却并不如他所愿,甚至还让江棐对自己愈发失望——甚至可以说,他这一年所有的不顺与懑闷都是自这一场赏剑礼始。
见哥哥忽然沉默,一旁的舒师兄也狂向自己使眼色,江颐赶紧改口:“啊、哦那啥,其实我在龙玄也过得挺好……”
“明年就可以了。”江子鲤打断了她。
江颐惊喜道:“真的吗?”
“……”江子鲤看着自己吃完红薯黏糊糊的手指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也学江颐的吮了一口,“嗯,有人欠我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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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橘是宫梦锦捡到,养在宗门的橘猫,是已经14斤重的三岁胖橘橘!
很早之前说过的那个私生妹妹也终于出场了!拖了好久呜呜呜,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orz
第111章 新宵岁(四)
辰时。瀛海东风第一枝。
张沛雨站在院外,看着头顶“东风第一枝”的牌匾,已经忐忑踌躇了小半个时辰。按理说,他和这院子的主人师出同门,又在天贤庭里有同修之谊,新年拜访属实正常。但他在得知昨夜院中客似云来,大摆筵席笙歌曼舞之后,他又不太想登门了。
说到底我和崔前辈不过就是在同一个群里,一年到头也没当面说过几句话,他要是觉得我心思不纯,和昨天那些蝇营狗苟趋炎附势的家伙是一类人怎么办?
张沛雨纠结得七上八下,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提的果篮,愈发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是个错误。
他越想越丧气,正准备打道回府,结果一转身居然看见了一个熟人正朝着自己而来。
“陶前辈?”张沛雨惊讶地看向对方手里提着的箱子,“你也是来向崔前辈拜年的?”
“才不是!”陶星彦气鼓鼓地答道,“我离家出走了!”
说罢少年三两步冲到院前就开始把门敲得山响:“崔兴言!”
如此情景下,张沛雨也不好告辞离开了,他挠了挠脸,只得也跟在了陶星彦身旁。过了一会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探出一个一脸菜色的脑袋,正是瀛海第一猛男。
青年显然还陷在宿醉里尚未清醒,他眯着眼辨认了一会来人后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张沛雨尴尬一笑:“前辈我是……”
“我今年在你这过年。”陶星彦直截了当。
崔兴言长长地噢了一声,毫不意外,“你又跟你家老头吵架了?”
陶星彦皱了下鼻子,算是回答。
问完了小陶,崔兴言又转向小张:“你呢,你也是离家出走的?”
小张连忙摇头,顿觉压力巨大:“前辈,那、那个我是来拜年的!祝崔前辈新春快乐学业有成修为大进!”他一口气说完后双手一抬,手里的果篮差点撞到猛男引以为傲的鼻梁。
“……小张同修拜年就拜年,这么激动做什么?”崔兴言往后退了半步避开袭击,顺手接过果篮,“啧,总之你俩先进来吧。”
院中还没来得及收拾,残留着昨天欢宴后的痕迹。香粉和残余烈酒混在一起,张沛雨揉着鼻子,勉强憋住了一个喷嚏。
崔兴言进屋后将乱七八糟的狼藉随意扒拉了两下,示意二人坐下,问话径直朝向陶星彦:“上次是你改良什么灵子飞炮差点炸了你们静與的祠堂,你老头气得差点厥过去,这次检讨大王又因为什么事啊?”
“我才不是检讨大王……”陶星彦小声道,“这次也不是什么大事。”
“得了吧,你每次说不是什么大事就必定是大事。”崔兴言在果篮里挑挑拣拣,摸了一只橘子剥了起来,“趁早跟我说了,等你老头来算账的时候我还能帮你圆一圆。”
“我养了一只鬼物,被师父发现了。”陶星彦道。
“——!”崔兴言一瓣橘子噎进了嗓子,他咳了好半天才缓过劲,一张俊脸憋的通红,“陶星彦你疯了?!”
“我没疯。”陶星彦撅起了嘴。
“你还说你没疯?年初你不是亲眼看到养鬼物的徐旌什么下场吗?你宗门怎么教的,天贤庭怎么教的?怎么,你也想搞一只伴婴玩玩?”崔兴言气急,话语连珠炮似的丢到了陶星彦的脸上。
“我没想养伴婴,我也没有玩。”陶星彦不甘示弱地回视着他,“我是做研究,是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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