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趣……!”沈蕴瞪起眼睛,他又催动剩下几张符箓,幻化出的都是金鱼水母一类害羞的小玩意儿,围着沈蕴和小蛇游来游去。
祝桃的幻术……这不是挺可爱的么?沈蕴逗着小鱼们玩儿了一会,直到路弥远十分不满地嘶嘶提出抗议,他才摸了摸小蛇的脑袋,笑着再翻一页。
然后,沈蕴的笑容就凝固在了嘴角。
——绣卉偷了我的幻术。
——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术是我炼创的。
再翻一页。
——沈丹成今天又被人打了,是鹰院那个传说中的司君齐送他回来的。
——沈丹成能有人护着,命真好。
再翻一页。
——沈丹成似乎和司君齐在偷偷研究鬼气和鬼物。
——他不肯教我。
再翻一页。
——宗门年宴我献不出新的幻术。
——老太婆夸了师姐,骂了我。
再翻一页。
——我一定要创出这帮人永远偷不了学不来的术,沈丹成不教我,我就自己去他的屋里找。
——得想个办法支开沈丹成。
再翻一页。
——我见到他了。
——我见到他了。
——我见到他了。
“他?他是谁?”
祝桃将这句话写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字迹凌乱,看样子应该是情绪极其慌张或是震撼的情况写下的。
沈蕴皱起眉头,快速往后翻了几页,却发现再没有关于“他”的描述,而祝桃关于日记的内容开始变少,关于术法的框架和算式则不断变多,沈蕴勉强阅读了一下,感觉这些咒文零零碎碎,像是从不同书页里撕下的纸张凑到了一起似的。
他一直翻到笔记快要见底,才终于又看到了一段祝桃的日记。
——今日是神州历三百七十二年七月十五,中元赦罪,我的幻术终于完成了。
——不对。应该说在所有人相信“祝桃”的时候,我的术就已经完成了。
——只可惜来了场天崩地裂,没有几个旧人能来欣赏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守庭会带哪些人过来?一定得有司君齐,最好也有引莲师姐,不过没她也无甚关系,反正她像师尊一样,很早就已经输给我了。
——六博楼什么时候才能塌呢,我好想看看师尊的表情。
沈蕴缓缓翻到最后一页。这一页上只有一行字,字迹比第一页的好看许多,娟秀温柔,就好像是一位素衣荆钗的先生正端坐在他面前,对他微笑着道。
——阿蕴,我会教给你们最后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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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动笔之前就想要写一个坏女人了,然后感觉那种美丽坏姐姐的形象还挺多的,所以干脆写个看似平凡的坏女人!
虽然力有不逮,但总的来说写得很开心!
第150章 蕉鹿错(五)
沈蕴一时间怔楞在了原地,最后这句话是写给我的?还是说她认识另一个叫“阿蕴”的人?她怎么知道我一定会陷入这个幻境?……
太多的问题在沈蕴脑中盘旋,还是小蛇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脖子,细微的刺痛令沈蕴回过神来。他侧头看向小蛇,小蛇朝他摆了摆头,示意窗外。沈蕴推窗一看,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手拿着几张纸,一手打着伞,正从院舍外走来——
是沈丹成。
至少说明自己第一步走对了。一块高悬的大石顿时落地,沈蕴按下心中关于祝桃的疑虑,迅速将簿册揣进怀里,出门朝那人跑去。
“沈同修!”
对方一直低着头走路,听见这声呼唤后还有些迟疑,先左右看了看之后,才转向声音的来源处,在看清来人后他眼中惊讶之色更甚:“你是……”
沈蕴问道:“我是谁不重要,你是沈丹成吗?”
“是我。”
沈丹成的确如他打听到的一样肤发皆白,就像是将眼前的景色硬生生贴上一张还未来得及上色的人像般雪白。他的鹤院衣服脏兮兮的,上面划开了几个口子,袖口衣摆还沾着一些草叶灰尘。
他有些局促地打量着沈蕴,在看到肩上那条小蛇时不由瑟缩了一下,将攥着几张纸页的手背到了身后。
“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小声问道。
“说出来我怕沈同修不信,我这几天,天天都看到沈同修自戕而亡。”沈蕴全作未见到对方的小动作,如常笑道,“什么跳楼上吊的,都有。我觉得这样不好,很不好,年纪轻轻的怎么老动不动就寻短见,所以想来劝你多晒晒太阳,放松身心,笑对人生。”
沈蕴这一番胡说八道让沈丹成惊讶地张大了嘴,半晌后才道:“……我是不会自杀的。”
“你确定?”
“当然,”沈丹成说着低下了头,咬重了一个字眼,“在我做完我的研究之前,我绝不可能自己了断性命的。”
“研究?什么研究?”
沈蕴不过是随口一问,却让沈丹成原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三分。白发少年舔了舔下唇,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一句什么,沈蕴没能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沈丹成咽了口唾沫,“我在研究怎么破除一个幻术,因为我觉得我们所有人都活在一个梦里。”
“——!”
这下脸色惨白的人变成了沈蕴,他腾地往前一步,急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你也是从外面来的?那你也看了册子?你知道祝桃在哪吗?”
“我、我……”沈丹成被这一堆提问砸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沈蕴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对方了,他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快到时辰了,沈同修还去上早课吗?”
沈丹成摇摇头。
“正好,我也不打算上了。”沈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我和你同姓,我叫沈蕴,是鹰院散修;我肩上的是我的同伴,路弥远。”
他戳了戳小蛇,路弥远才不情不愿地嘶了一声,把脑袋躲到了沈蕴的脖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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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沈丹成自己的房间,他看起来却比沈蕴这个客人还要紧张。少年慢吞吞地给沈蕴泡了杯茶水,又看了眼小蛇,“你的同伴喝茶吗?”
“不用,他喝我这杯就行。”沈蕴笑笑,“说起来,沈同修怎么这个时间回院舍,是摔了一跤回来换衣服?”
“我的功课被人丢到了后山,我找了一夜才找齐,刚回来。”沈丹成语气十分无所谓,仿佛已经习惯了。
沈蕴想到了祝桃的日记也曾写过沈丹成被人欺负的事,一时无言。他抿了口茶水,“沈同修对面屋子一直没人住吗?”
“没有。”
“沈同修也没进去看过?”
“没有。”沈丹成表情有点尴尬,“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对面房间的样子。”
“是吗,”沈蕴一脸坦然,“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进去。”
沈丹成:“……”
“说回正题,”震惊过后,沈蕴便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沈同修你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活在一个梦里的,昨天?”
“不,比昨天更早。”沈丹成道,“早得多。”
.
沈丹成是个全庭皆知的怪人,因为异于常人的白发,孱弱的体格,以及永远末位的成绩,他不仅是个怪人,还是个人人都可以欺负的笑柄。
“……我也不记得是哪天了,是被人按到水里的那天,还是被人用术法困在树顶的那天,”沈丹成将自己找回的功课一页页摊平,一边继续道,“我当时浑浑沌沌地,只觉得为什么这样的日子永无尽头,于是我问了他们一句——在天贤庭要几年才能毕业?”
“我问完的瞬间,他们的表情都变了。”沈丹成比划了一下,“就像是……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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