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冲冲跑到陈望身边:“有消息了。”
陈望听了都松口气,这大海捞针似的找人实在是太磨人:“在哪?”
“在郑家村。”
郑家村离橘县有些距离,从东郊出去,沿着大道走两刻钟,就能看见右手边有一条岔路小道,再沿着小道走一刻钟,那里立着郑家村的地碑。
顺着地碑的方向再往前走百步左右,视线便豁然开朗,恍如来到了世外桃源,一个宁静的村落展现在眼前。
村落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一楹楹房屋藏在柿子树后,炊烟穿过柿树,飘向天空
第50章
如今正是柿子的季节,郑家村那高耸的柿树上,挂了一串串青皮或黄皮的柿子。
郑家村住户稠密,以窄巷相隔,基本上是后窗挨着前院,但凡说话大声点隔壁就能听的一清二楚。
屋子做的也不规则,排列上乱七八糟的,不好认路。
是以两人迈进郑家村的地盘也得找人问问。
也不管男女老少,云小幺冲上去就随便逮了个人询问:“这位婶子,打扰了,我想向您打听个人。”
那是位比方翠珍看着还要年长几岁的妇人,穿着檀色下裙,外罩一袭兰苕色比甲,布巾裹发,手臂上挽着一个篮子,篮子用布盖着,看不清里边装了什么东西,她那双三角眼在云小幺两人身上扫过,眉毛一挑:“外乡人?”
云小幺点头,老老实实道:“我们是打清河县来的,找人。”
妇人哦了声:“村里是来了几家那地的,你们找谁?”
“周如海与云富生,婶子可听说过?”
“周如海”妇人把这名字在唇齿里含混过了一遍,然后点头,“是在我们这。”
“真的?”云小幺喜出望外,急切问道,“他们在哪住着?劳烦婶子指个路。”
妇人问他:“他们是你什么人?”
“是我亲姐一家。”
妇人再看了看他,这么一看,还真发现了点相同,尤其眼睛与眉毛:“我们村的路不好认,我带你们过去。”
“多谢婶子。”云小幺回过头去看陈望。
陈望点了点头,示意他在。
妇人带着他们七绕八绕,看样子是走到了郑家村的村尾,才指着不远处的茅草屋道:“就是那家了。”
云小幺连忙揖礼致谢。
妇人摆了摆手:“去吧。”
她说完就沿着原路走了。
云小幺这才有空去打量周围。
茅草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旁边那一处邻居,而屋前是辽阔的田野,有菜园豆地稻田,连成片的庄稼绵延而去。
庄稼地尽头就是山,本是苍翠浓郁的山林如今也是红枫尽染。
云小幺看了看那茅草屋,屋子破破烂烂的,有缝补的痕迹,想来是云富生一家搬到这之后才修葺的。
知道云富生就在眼前,云小幺反倒近乡情怯了。
他思念阿姐,但更怕阿姐过得不好。
云富生这辈子,前十六年在娘家受尽亲爹磋磨,之后到了周家也受了婆母七年的刁难,她这辈子,亲爹凶恶,母亲柔弱,兄弟白眼,公婆不善,唯一的一点幸运是夫君对她情深。
有时候云小幺看着云富生,就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不过他可能会更惨一些,他的相公并不一定是珍爱他。
但人生际遇犹如海浪,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说它是好是坏。
就像云小幺以为自己会死在云来福的棍下,却偏偏被心软的陈望救了一样。
而那个心软的人此时就在他身边,轻声问他:“怎么了?”
云小幺摇摇头:“我太想阿姐了。”
陈望笑了笑,牵起他的手:“走吧。”
两人从屋侧绕到屋前,看见院子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云小幺见了这人,脚步当时就定住了:“阿姐。”
院子里的正是云富生,她刚洗完衣裳回来晾晒,听到阿姐这两字还以为是错觉,只当自己是想家人想糊涂了,还笑话自己日有所思,结果又听见一声,只是这回更加真切,就好像好像梦里的声音成了现实。
“阿姐,是小幺啊。”
“啪嗒”云富生手上的湿衣裳掉回了木盆里,她猛地转过身,看到院子外那亲切到陌生的身影,一时间不敢认,“小幺?”
“阿姐。”见了她人,云小幺再压抑不住,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她,呜哇哭了起来。
“小幺,你怎么”云富生太震惊了,她不敢想象心心念念的幼弟会忽然出现在面前。
云小幺一边哭一边嚎:“我以为再也找见不到你了。”
云富生也抱着他哭,一时间只有姐弟俩失而复得的哭声。
陈望没上去劝,他抱着双臂站在院子外,就静静看着。
小呆瓜其实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他被云来福虐待差点致死的时候也没掉一滴眼泪珠子,你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其实内心比谁都坚韧。
陈望还记得他第一次哭的时候,只是因为自己说了句错话。
这一个多月来,云小幺虽然没有气馁,可陈望知道他内心也在担心,担心找不着云富生,担心云富生出了事,担心他没来得及,只是他惯能压制自己的情绪,现如今这样嚎啕,是真的忍不住了。
所以陈望没有去打扰,任他们发泄。
两人足足哭了有一刻钟才渐渐停下。
云富生给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弟弟擦眼泪,哑着声问:“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云小幺抽了抽鼻子,声音也哑了:“那你是怎么走到这的?”
“说来话长。”云富生笑了笑,不过她似乎不打算多说,这时候她才看向门外站着的陈望,见她定定辨认了好一会,才不太确定问道,“你是陈望?”
陈望点了点头,也放下双手,站直身子:“富生姐。”
“我差点没认不出来。”她笑道。
陈望也笑了笑。
云富生的相貌随母,也就与云小幺更加相似,尤其是眉眼,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陈望觉得就算没有云小幺的指认,他也能认出云富生。
“进来坐。”云富生这才想起让他们两个进屋。
云小幺打量了眼近看也没好到哪去的茅草屋,问她:“姐夫和小外甥他们呢?”
“你姐夫去做事,明儿出去玩了。”
明儿就是周慧明,是他们俩的独子。
茅草屋并不大,要容纳一家子住有些困难,因此也就没有客堂,云富生只能把他们领进自己屋里,云小幺倒没什么,陈望却婉拒了。
陈望毕竟是个汉子,他不进来云富生也没强求,就搬了张小矮凳给他坐。
云富生给两人倒了水,趁他们喝水的空隙,坐在云小幺面前,看着云小幺。
她看了半晌,道:“你长胖了些。”
“嗯,是莲婶子和陈望在照顾我们。”
听他提起,云富生才敢问:“家里发生何事了?”
云小幺沉默了,他并不想把云来福对自己的那些苛待告知云富生,可若是不说,云富生也能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出来,所以还是没隐瞒,一五一十说了。
云富生果然生气了,涨红了一张脸:“这对天杀的糟心肝,只关半年真是便宜他们了。”她对亲缘上的父亲与弟弟并不亲近,她心里一样恨着他们。
云小幺单手捧着杯子,另外一只手去扣她的手:“没事了,总归我和娘现在过得不差,以后也不会再见他们,没必要为以前的事生气。”
云富生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那你和陈望现在是”
云小幺往门外坐着的陈望身上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我和他要成亲了。”
“也好。”云富生笑了笑,“以前不知晓你的缘分会是他,若是知道,一早就把你送过去,省得受那糟心肝的欺负。”
云小幺只是听一听,他不能告诉阿姐,就算把他送过去也没用,对他好的,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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