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瑱看似身着玄色常服,不披甲胄,一副灯下熏然,酡颜欲醉的模样,实则心中比谁都冷静。
楚明瑱携剑起身,颀长身形如玉山,不见摧撼,俊美容颜好似凛冽寒秋,却不见半分醉意。
他抽剑的速度,比刺客更快,更狠戾。
双刃相接时,楚明瑱的玉冠被剑气震开,墨发却无风飘扬,显然是内家功夫极为高深。
第一招,刺客的嘴角就溢出鲜血,被过于凌厉的内力震乱经脉。
“果真是冲着本王来的。”楚明瑱再一横扫,封锁刺客所有攻击路径,刺客不得不退往角落。
他心知肚明,现在到底是谁要杀他。
朝廷。
他平叛成功之前,朝廷尚觉得能掌握他。
但是当他损失极小地平定淮南道,将江南鱼米之乡纳入势力范围,他越是平叛,名望日隆,越成为朝廷眼中最大的叛贼。
“究竟是何人想杀本王?”楚明瑱心知肚明,却不能轻易道破,“……无论是谁,阻挠本王匡扶江山的,都得死。”
刺客一击不中,楚明瑱武功远远超过刺客,他接连突进几步,将刺客直接逼到屏风附近。
三剑定胜负。
第三剑时,楚明瑱直接把刺客一剑贯穿,尸首钉在屏风上。
他再抽剑,刺客尸首倒伏在地。那屏风之上,血如水幕,将一幅好好的山水,变成了血染的江山。
楚明瑱反杀太快了,整个宴席间,甚至还未反应过来。
在主公反杀时,燕知微也没闲着。他虽然没什么内力,但是防身本领是燕王教的,对付不会武的人不是难事。
燕知微径直踹倒一名鬼鬼祟祟,想要离席的扬州官员,随即单膝跪在他的脊背上,短刃直接架在了他的后颈上。
这位看似温柔漂亮,与燕王关系亲近的年轻幕僚,用轻飘飘的语气笑道:“怎么了,单大人,燕王府待客不周,别急着走啊。”
“燕、燕先生……和我无关啊——!”
燕知微敢抓他,当然就是有了证据。他轻笑一声,“有没有谋害王爷,请单大人去地牢里再说吧。”
连英打开画舫大门,逆着光站在门口,背后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燕王亲卫,竟是短短的时间内,将埋伏的刺客尽数团灭。
他手中拂尘一扬,示意亲卫去捉拿燕知微控制的官员,再淡淡笑道:“刺客皆已伏诛,惊扰诸位贵客,请随我来。”
宴席中途打断,宾客退场,留下血腥与杯盘狼藉。
楚明瑱三招取刺客性命时,抽剑太快,杀的太猛,以至于他半边衣袖和侧脸染了刺客血液。
这般血染的风姿,让他半面如玉雕深邃俊美,半面如杀神锋锐凛然,几乎无人堪匹敌。
燕知微制敌速度也利落得很,比起燕王杀伐果决,他一拢袖,将未沾血的短刃收回鞘里,藏到袖中,又是纤尘不染的神仙模样。
“小燕。”闲杂人等都走了,楚明瑱不必装模作样地喊他燕先生。
他惬意地坐回主座,给自己斟酒,淡淡笑道:“一桌好酒好菜,不要浪费了。”
燕知微见他谈笑间杀了人,半身染血模样,竟然还有心思饮酒。
“主公,面上有血污。”燕知微无奈,从怀中掏出帕子,沾了些清水,半跪在他身侧,替他擦脸。
“本王又没受伤。”楚明瑱在战场呆久了,鲜血泼身的事情时有发生,但那是没条件时。
他到底有些皇家子弟的矜傲毛病,有燕知微这般精细的服侍,楚明瑱受用的很,自然弯起嘴角,感受温热帕子拂过脸颊与鼻梁,由着他擦拭。
血迹尤热,很容易擦净。燕知微收回染血的帕子,“若为天下王,此时就得开始经营名望,您要时时注意形象。”
楚明瑱漫不经心,道:“燕王是什么形象,方才他们都知晓了,形象再可怕些也无妨,能止小儿夜啼也无碍。”
想必今日结束后,燕王杀伐果断、武力超绝的形象会再度牢固几分。见他杀人如此果断,旁人提起他时,恐惧也会更增。
燕知微睁圆了眼睛,有些责备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控诉什么。
楚明瑱登时举双手投降,笑道:“本王听知微的。”
不料,燕知微压根没说他当场杀刺客的事情,反而伸出漂亮的手指,顺着他的腰腹摸到胸膛,确认他在内里穿了软甲,才满意地点点头,“主公真的听了。”
楚明瑱虽然偶尔会傲慢几分,但是听得进去劝谏,总是会重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时时反省,补足欠缺考虑之处。
天之骄子,却又不躁郁;冷静处事,从不妄自尊大。燕知微挺满意这样的主公。
楚明瑱擦净自己方才杀人的手,确保自己指甲缝里没有一丝血腥,才去剥了颗荔枝,手里小心地拿着带皮的一端,送到燕知微唇边,点了点他的唇畔。
楚明瑱颇有些逗他开心的意思,笑道:“小燕尝尝,这些富商从岭南快马加鞭弄来,说是专程献给本王的,是不是挺会享受?”
燕知微咬了口,甜滋滋、凉丝丝的,似乎刚从冰鉴里拿出来。他先夸了一句甜,又怔怔然道:“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
“所以不要浪费了。”楚明瑱看着自己面前摆出的珍馐美馔,都没动几筷子,也颇为心疼。
他从燕地养成了节约的好习惯,一块金掰成两半花,此时没打算浪费一点,“旁人离席,没人管我们,还能再吃一会。”
燕王遇刺,却还能吃得下东西,本身就挺离谱的。何况现场还死了那么多人,背后还有个他制造的血墙。
燕知微明白,楚明瑱在燕地征战那么多年,早就不是不曾染血的皇家贵公子了,而是彻头彻尾的燕王殿下。
燕王殿下是什么样的呢?
他杀伐果决,王者风范,他承担一切杀戮与罪业,将天下离乱尽收眼底,并且他选择肩负江山责任,而非偏安逃避。
君子心慈,不可为王。这样的楚明瑱,势必是会与当年的如玉君子渐行渐远的。
时光荏苒,他燕知微也不再是那个胆大聪慧,轻灵活泼的少年。
世事练达即文章。燕知微更加圆融世故,不再纯粹,他们终不似当年。
“刺客是谁派来的?”楚明瑱支颐,自问自答,“这身手,八成是皇家暗卫,可惜本王杀的太快。无妨,连英最熟悉这些皇家功夫,他捉了活口,定是能审出来的。”
“是长安想要主公的命。”燕知微也不肯浪费,执着筷子挑着山珍海味吃,浑然没有在蹭燕王饭的自觉。
“谁都要不了本王的命。”
楚明瑱慵懒地偏头,长发因为玉冠碎裂而散下一缕,金相玉质,魅力无限。
他旋即将发络撩到身后,笑里带着些嘲讽,“广陵之叛刚刚平定,卸磨杀驴也没这么快,好个朝廷。”
“或许是《大风歌》铿锵有力的歌声传出去,教人害怕了。”燕知微咬着筷子,眼睛却留在慵懒尊贵的主公身上。
血与火的洗练,让这位天潢贵胄,越来越像一柄横扫天下的利剑。
燕知微喜欢他这模样,他总是会多看几眼。
“一首歌都能教人这么害怕,硕鼠也这么胆小吗?”楚明瑱意有所指,“长安世族有这么畏惧本王,想要本王死?”
燕知微知道他在长安时就对世家门阀极其厌恶,似有旧怨,现在又不得不与各地贵族谋皮,早就在忍耐。
上一篇:我那貌美小夫郎
下一篇:九千岁狠毒疯批,却实在美丽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