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日常生活(138)

　　阿里斯提德不喜欢行贿这样的事情，但毕竟是为了救人，微微皱着眉头没说什么。

　　塞雷布斯说：“如果不是菲多，普拉托已经没了，400德拉克马黄金算得了什么？”

　　特米斯托克利赞同地点点头，说：“他是一个忠诚的奴隶，你也是一个好主人。常有许多人轻视奴隶，认为他们只不过是会说话的工具，但我不这样认为。你我有一天也许也有可能被幸运女神背弃遭遇不幸，难道一旦变成奴隶，我们的聪明才智就会不存在了吗？当然不是那样。你重视你的奴隶，他们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回报。”

　　这话有些功利，但道理没错。塞雷布斯纠正道：“我赞同你的话，但菲多不是我的奴隶，是我的朋友。”

　　特米斯托克利嬉皮笑脸地说道：“我误会了。你对你的朋友真不错。我们也是朋友，我会像菲多那样对你忠诚，如果我遇到麻烦，你能像对待菲多一样慷慨地对我吗？”

　　塞雷布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特米斯托克利咳了一声转开话题，又问：“你这就去同维拉希亚谈吗，塞雷布斯？”

　　塞雷布斯回答道：“不，我要等菲多来了让菲多跟她谈。菲多更能取得她的信任。”

　　从信使去送信给菲多到他从德尔斐赶回来，至少也需要五六天。在等待的闲暇里，除了去见过维拉希亚几次，去看了看科林斯的普拉托分行的经营与管理情况，剩下的时间塞雷布斯经常与阿里斯提德、特米斯托克利在科林斯城里漫步。

　　旅社里太逼仄了，一直待在房间里没人受得了。

　　科林斯是一座繁华更胜雅典的城市，得天独厚的优越地理位置让整座城市的空气里都仿佛流淌着金钱的味道。

　　塞雷布斯最爱到曳道那里去，看一群群奴隶汗流浃背地用绳子将木帆船从石头铺成的陆路上，从这个海湾拖到那个海湾去。这种景象只有在这个时空里才能看到。

　　十几里长的石头路被船底和奴隶们的光脚磨的光滑铮亮，奴隶们的汗水化作金钱淌入奴隶主们的口袋。

　　石头曳道每天能通过的船只是有限的，常有大量船只挤压在码头，要排队等上三五天才能通过曳道，甚至可能需要等更久。滞留在科林斯的船长和水手们给这座城市的住宿和餐饮业带来了大量生意，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妓女们。

　　远近城邦的妓女们都知道科林斯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蜂拥而来。爱神庙有一千多名女祭司，而科林斯城里的妓女可能十倍于此数。

　　科林斯城无论哪个角落里，都能看到这些“桥边女郎”、“夜蛾子”们花枝招展的身影，她们时常挟着香风从水手船长们身边路过，特制的鞋子踩过地面，留下“跟我来”三个字，再回眸一笑，就能把人的魂勾走了。

　　在海上讨生活辛苦又危险，到了可以放松的地方水手船长们通常要犒赏自己，为了享受花钱如流水，毫不吝啬。钱财从他们手里流进妓女们手里，又从妓女们手里流进科林斯，这是科林斯除了地利之便，富庶闻名于希腊城邦的另一个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2章 埃吉那

　　塞雷布斯每次到曳道边都忍不住会计算，如果在旁边开凿一条运河，通航效率会提高多少，能节省多少人力。

　　这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地峡的长度只有十几里而已。

　　如果他是科林斯的主人，他就组织人开凿一条运河，收船只通航的钱。

　　就算收费和奴隶从陆地上拖过去一样高，甚至再高一点，只要效率能大幅提升，船主们想必也乐于支付。

　　运河能通过的船一定比从陆地拖过去多得多，收益能增加多少可想而知。

　　也不必担心通航效率提高会对科林斯的住宿和餐饮业造成打击，现在的船只载重量有限，只要到科林斯这样的大港口城市一定会停下来补充食水的。再把城市好好规划一下，多建立一些专门进行商品交易的市场、多建些仓库，把餐饮住宿等配套设施配好，科林斯能变成地中海的商品交易中心。

　　到时把全地中海的商人都吸引过来，让科林斯变成他们商品交易的目的地，那样科林斯能再繁荣一百倍。

　　科林斯现在的运转模式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浪费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了。

　　特米斯托克利更喜欢到科林斯湾和萨罗尼加湾去，看经过的三列桨战船。

　　所谓的三列桨战船是一种船体内有三层桨手的巨型桨帆船，甲板下面两层桨手，每层27人，甲板上一层桨手，有31人。在此时的地中海是所向披靡的巨无霸，类似于后世的战列舰或者航空母舰。

　　科林斯有几十艘这样的战船，而雅典一艘都没有。

　　每次看到这些舰船，特米斯托克利都要又妒又羡地说：“如果雅典有这么多三列桨战船，向埃吉那人复仇不需要等待三十年！”

　　埃吉那是萨罗尼加湾的一座大岛，离雅典不过几十公里，离科林斯也很近，在萨罗尼加湾的正中央，卡着雅典和科林斯的出海通道，海军力量在希腊诸城邦中是最强大的。

　　埃吉那商业也很繁盛，富庶与繁荣不输科林斯，是此时东爱琴海的霸主，科林斯与雅典与它都有商业竞争，都经常受它欺负。

　　希腊世界的各城邦就像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国一样，时而这个城邦强更盛些，时而那个城邦城邦更强盛些。埃吉那是在二十多年前上一个霸主萨摩斯被波斯人杀死了几乎所有成年男子和孩子，政权沦为傀儡之后崛起的。在萨摩斯之前，米利都、底比斯、吕底亚都曾强盛于一时过。

　　科林斯虽然也富庶，可是海上力量不及埃吉那。

　　埃吉那与雅典是世仇，几十年前雅典曾交给过别的城邦一座由“最神圣”的橄榄木雕成的神像，接受的城邦承诺每年向雅典纳贡。埃吉那抢夺了神像，却拒绝向雅典纳贡，还杀死了雅典派去质问的几乎所有使者，而雅典无计可施。就在去年，埃吉那人还没有宣战就与底比斯人一起偷袭了雅典，劫掠了雅典许多城市，雅典也无力复仇。

　　神谕让雅典人三十年之后再向埃吉那人报仇，雅典水军太弱，只能忍了。特米斯托克利这些年轻人心中的憋屈和愤怒可想而知。

　　特米斯托克利和阿里斯提德是死对头，两人相看两厌，只要一见面就要斗起来，这次来科林斯长时间待在一起，气氛别提多紧绷了。但每当看完三列桨战船，特米斯托克利对待阿里斯提德的态度就会收敛一点，因为试图想说服他在公民大会上提议，让雅典的每个造船区共造一条三列桨战船。

　　雅典城邦在克里斯提尼改革后分为了十个部落，每个部落包含城区、沿海和山地三个部分，又称“三一区”，每个“三一区”又分为五个德莫。德莫也被称为造船区，在城邦需要的时候，每个德莫有为城邦提供一艘战船的义务。这些船只就是雅典海军战船的来源。

　　城邦对战船的规格没有硬性规定，造船区有什么船就提供什么船。虽然公民们通常会将最好的船只贡献出来，但仍然没有一艘三列桨战船因为三列桨战船虽然战力无敌，但不适合商用。

　　三列桨战船设计出来就是为了战争的，为了速度舍弃了载重，舱内空间狭小，只能负载下操纵它的170名桨手和30名辅助水手，别的什么也装不了。它最多航行12个小时就必须停下来让船员登岸舒展身体，去市场上购买水、食物等补给，续航能力太低了，航行距离严重依赖于沿岸是否有友好的居民提供可以购买补给的市场，这样的船不能做为商船使用。

　　德莫提供的船只城邦征用之余，平时还是要归私人使用的，没人会买一艘三列桨战船在家里放着。

　　阿里斯提德认为特米斯托克利这个建议是异想天开，一艘三列桨战船的造价最低也要2塔兰特，更别提维护它、使用它所需要的更加巨额的费用。而且三列桨战船还不是普通水手所能操控的，操控它的水手必须经过长时间的配合练习，雅典哪来这么多能操控三列桨战船的好水手？

　　如果雇佣的话城邦付不起长期雇佣的费用，如果要求公民们来操控的话，公民们在长时间的训练时，谁来给他们收入让他们养活自己？现在的雅典还是付不起这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