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让至之休息两日。”钟攸说,“人也被如辰给吓跑了。”
“来月就能见着了。”时御起身,经过他身后的时候唤了声,钟攸回头,时御就抵着人在案前啄了一下。
“胆子见长。”钟攸回啄一下,“大哥近些日子可在家里呢。”
“这是光明正大。”时御道,“谁也不怕。”
“应该是皮糙肉厚。”钟攸接了鱼,腌在盆里,“上回埋的酒藏哪儿了?今日准你尝一点。”
“一会儿我去挖。”时御就喜欢在他忙碌的时候黏着人,牛皮糖似的贴在后边,偏偏个头又高,显得碍手碍脚。可是钟攸也不赶人,指挥着他传拿东西,两个人竟然在这方寸大小的地方配合流畅。时御如今还被教得调了一手好酱料,钟攸忙不过来时都交给他。
晚饭丰盛,佐以藏酒。
收拾完正是黄昏渐暗的时候,两个人再漫步到书院消食。途中时常能遇着不少学生请教学问,钟攸多会温和解答。时御就站在一旁,不急不躁地看。
看了这么久,他依然觉得先生是心头第一色。
“发什么愣。”钟攸侧目,“呆了半晌了。”
“不想散步了。”时御扫了眼前边的学生,压低声音,“我想回家……”
钟攸听着后边的几句,面色如常。只拿眼睨他一下,带了点似有似无地勾引。
“不成。”钟攸道,“得散完步,不然晚上回去该受累。”他指尖轻划过时御手背,低声道,“没轻没重的,我受累。”
时御“嗯”声,倒没再说什么。只说散了一圈回去时,天色已暗。
窗掩挡了月光,却遮不住月见草的芬芳。书本微晃,指尖颤巍巍地陷进纸页里,让墨给染上了点色。钟攸抵在书柜,身躯呈现的弧度完美地纵容着时御进出。他垂头哈气,眼前水雾迷蒙,哪里都热得不行。
“累吗?”时御俯首细咬着他的后颈,像是狼衔住了猎物。
钟攸答不上话,衣衫被推到腰上,腰间被掐得泛红,底下一片狼藉,可时御还精力充足,毫不见疲惫之色。他头抵在架上,被顶弄得站不稳身,只得任由时御的力道来回鞭策。
时御不饶人,他一向不会在这种时候饶人。钟攸被他收拾得几乎要回不过神,从书柜到椅子,最后回到床铺时钟攸已经记不得多少次了。
时御垂头湿湿热热地与钟攸唇舌相濡,一直拿在他腰间的手依然没松开。钟攸在难以忍受地温柔碾磨中,就扒着时御的肩头又射了一次。浑身湿汗淋漓,他张嘴止不住地喘息,时御缠着他的舌尖吮得用力,底下渐渐上了速度和力道,让钟攸趾尖紧蜷,连喊六哥的声音都昂扬激烈了些。
最终被喂了个饱。
时御没退出去,就这么缠着钟攸,呼吸粗重。两个人湿漉漉地黏在一块,又迎了个吻。
钟攸含糊不清地说,“出……出来了……”
时御没动,掌心贴他小腹上,“还在。”
钟攸咬他,“没轻没重。”
“嗯。”时御偏头蹭他颊面,“总是忍不住。”
钟攸每一次结束后桃花眼都要红半天,这会儿眼角夹绯,浑身泛红。他懒洋洋地用手指撩划在时御背上,写了几个字,”明早上起不来,别叫我了。”
“让你睡。”时御说完又停顿一下,“又不是禽兽。”
“谁说的。”钟攸正色,“分明是条狼犬。”
“啊,”时御渐渐滑下身,躺倒在床上,手指插滑在钟攸的发间,“那这狗腰伺候得还成吗?”
“成成成。”钟攸哑声,“我这声音明日也上不成课。”
“那就休息几日。”时御说,“院里先生众多,不打紧。”“早打这个主意了是不是。”钟攸声音渐沉,脚上蹬了被子,抗拒道,“热。”
时御就用手掌贴在他后心,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渐睡,时御迷迷糊糊中也没忘记把被子给钟攸再盖上。
书院里不成文的规矩,若非紧要事情,甚少有学生前来打扰先生休息。翌日天好,钟攸足足睡到近午才起来,踩着木屐在廊下走,看见日头又退回门边。
太热了,人不但容易乏,还容易犯懒。
一天都没什么事,也无人叨扰。钟攸索性在廊下翻书养神,困了就睡。他如今的日子多半都是这样清闲,除非赶着讲堂缺课,会住在书院里面对学生们的提问。
时御从东山回来时摘了斗签,蹲在钟攸躺椅边,
手指撩起他的头发,放回椅上。
“菜园如何?”他们在东山上买了一块地,开做菜园,
占地不小,夏日能为书院供应菜蔬。
“左大人照料得宜,很好。”时御额上覆汗。
钟攸抬手揉他发顶,他就低首由着先生揉。
“再等几年。”钟攸说,“我们也搬去山上住好不好?”
“嗯。”时御捉了他的手,送在唇边啄了啄,“再种一院月见草。”
钟攸侧身,对时御认真地说,“我时常忘记对你说。”时御听着,“嗯?”
“心悦你。”钟攸说,“心悦得不得了。”
时御虎牙一闪而过,伸颈吻了吻他。
“我时时都会对你说。”时御抵着钟攸的额,“说不尽、道不完的心悦你。”他手指虚虚划过脖颈,仿佛带着绳索,拴在钟攸掌心,“说到黄泉地下,说到白骨成灰,不论何时,我都心悦你。”
心悦你,很欢喜。
一杯酒或许能浇灭志向,一死别或许能隔离永远。但在这里,在日子里,这份心思难以被琐事殒没,仿佛是枝头的芽,这一世都迎风在胸口,春来春去,久经不殆。
苏苏大婚红妆十里,她的叔叔们排成一溜,各个都是出挑。榕漾最为舍不得,站在阶上看阮家花轿来接人,泪眼朦胧的抽噎。朴丞不仅要哄胸前被炮仗惊哭的小崽子,还要安抚他家岁安。
“又不是见不得了。”朴丞低眉顺眼,“就挨着门口,啊,你想见我日日都带你去。”
“你又骗人。”榕漾抽鼻子,“咱们还得回靖陲,哪、哪能一直待在这儿。”
“你要是想。”朴丞说,“咱们就不回去了。”
“大、大人敲断你的腿。”榕漾说,“靖军得罚、罚……”
“哎呦我的祖宗。”朴丞赶忙给他顺背,“你这先缓口气儿,别苏苏还没出门,你就先晕过去了。”
“我就是心里难受。”榕漾哽咽,“好好的闺女说走就走,转眼就成别人的了。苏苏出生那会儿,才多大啊……”
“十几年说过就过。”朴丞把挂胸前的小崽子翻背上,“你可得好好珍惜我,说不准哪天就没……”
榕漾哭得汹涌,朴丞堪堪止住话音“……别哭了啊。”他压低声,“看着我疼。今日最舍不得该是师兄,你看他能哭吗,顶着苏渡川的名,再怎么难受也得撑着。”
两人一起回头,见人模人样的师兄依着他夫人,一脸欲泣。
朴丞:“……”
今日排场大,苏舟是倾尽了全力为爱女铺就一场盛礼。各方来客云集,前堂有少臻和放了小崽子的朴丞接酒,外边有榕漾和苏舟礼迎各方,席间有蒙辰和贺安常压宴,盛极一时。
“下一杯你接。”少臻席间同朴丞皱眉,“我须缓缓。”
“看来你在京都几年也没长进。”朴丞嘲笑,“你们京官行不行,就这点量还敢下巡靖陲?”
“敢情你们下巡就是喝酒?”少臻冷笑,“你们靖军敢往京都喝杯茶吗?”
“闲话少说。”朴丞接过酒一饮而尽,博了个满堂彩,翻下杯,长呼出气,“咱俩今日谁也跑不掉。”
今儿喜庆,不能常皱眉。少臻跟着接酒,一杯一杯下去,有些头重脚轻。朴丞扶了他半身,也有点醉意,但这席还没迎完,稍后还得陪栾岫兴轮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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