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多谢玄度倾囊相授。”
李玄度颇为赞同:“这倒是真的,总算没有埋没我这一身本事。”
赵珩见他吃完,又递了茶水过去给他清口,听他这么说,调侃一句:“玄度自吹自擂的功力也日渐深厚啊。”
李玄度大言不惭:“这不叫自吹自擂,只是不加修饰的陈述事实。”
赵珩笑着将他拉起来:“我看你吃的有点多,起来消化消化吧,夕阳很美。”
李玄度就势起身,顺着力道跌进赵珩怀里,笑眯眯道:“月色会更美。”
赵珩:……突然想将人摁回床上怎么办。
第126章
冯栖鹤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机会和昔日好友坐在一处喝酒。
自他误入歧途,往日好友也渐渐疏远,有幸悬崖勒马方有重生的机会。当年遣散弟子后,便一心在不空山隐居,偶有下山时候也不过来龙虎帮同范亭话些家常。
“……记得上次与玄度、季商二位兄弟饮酒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如今我们都老啦,倒是玄度风姿依旧。”冯栖鹤提了一杯酒,想起过去那段恣意江湖的日子也颇为感慨。
“承蒙诸位不弃,今日席间尚有我这戚戚小人一席之地。我冯栖鹤在此谢过了。”
白商端起酒杯回敬,道:“回头是岸,栖鹤最后关头助我们保下岸口,没叫灾祸酿成,已是莫大幸事。过去的事儿便叫他过去吧,从今往后你我兄弟四人依旧亲厚。”
四人中白商最为年长,他起了头,范亭和李玄度也跟着表示了几句,这叫冯栖鹤愈发觉得自己当初干的不是人事儿。
偏赵珩又提起了当初马帮的事儿。
冯栖鹤面色涨红,颇有些窘迫道:“不空山几代积累的名声都叫我败了,赵公子提起这个,实在叫我羞愧难当。”
赵珩道:“恕在下冒昧,实在是朝廷逼的紧,我也是没法子才想兵行险招。悬剑关是绝佳的伏击点,冯掌门当初常在那一带活动,于地形必定十分熟悉。在下斗胆相请,还望冯掌门再干一回马帮的营生。”
他展开地图,将计划说给众人:“月前我率军大破杨冲兵马,杨凌以杨冲矫作诏令为由,革职查办。杨冲及其拥簇者十分不满,杨氏内部也因此生了嫌隙。杨凌胆小,大败之后便如惊弓之鸟。他令吴忠死守沂山关,防的就是大周再使计赚城。”
“如此一来正面攻取沂山关难度就更大了,朝廷给的期限完全不够。所以我打算剑走偏锋,狐假虎威。”
“三原城。”赵珩指着地图西南一处,道:“楚司珏一心要打下昌州城,如此便可渡江直取江南,但昌州城难下。如若他调转兵力,由南向西扫荡西南小城,便可直达三原。三原城是陇西边城,楚司珏要是打到了三原,进便可取陇西五城。虽然战线拉的长,但却能控制整个西南。这之后先下秦阳,楚军便可有足够的粮草支撑,也有足够的底气与昌州角力。”
冯栖鹤虽没领兵打过仗,但赵珩说的有理有据,他甚至都觉得楚司珏真犯不着跟昌州死磕,眼下不就有一条现成的出路么。虽不如打下昌州城来的直接,但毕竟是落到自个手里的城池,稳当呀!
“那万一楚司珏真打过来了,秦阳不就危险了么。”冯栖鹤提出了疑问,而且这事儿还不能深想,越想越觉得没准儿楚司珏明天就打来了。
赵珩则道:“他不会。楚司珏前脚一走,昌州必派追兵。何况我秦阳雾谷关驻军严阵以待,防的不就是这个。但杨氏却不敢拿陇西来做赌注!”
“若连我们自己都快相信楚司珏要打过来了,我想陇西杨氏比我们更胆寒。”白商脑子一转就明白了,他笑道:“原来狐假虎威是这么来的。我们倒也不需做什么,只要放些捕风捉影的风声,让杨氏以为楚司珏有攻三原城的意图。杨凌那胆小鬼必定吓破胆,吓唬吓唬便投降大周了。毕竟比起楚司珏来,杨凌显然认为投降大周能捞到更多好处。”
“杨凌贪婪却智短,此计若成,我们兵不血刃便可拿下陇西。”范亭说道。不过他仍有疑虑:“杨氏毕竟还有个杨冲,此人好战,且在杨氏说话也很有分量。若他出面阻止,陇西一战只怕还有的磋磨。何况楚司珏本就是个不稳定因素,此人性情偏执,又时常发疯,若他出其不意,西南也将陷入混战。”
“所以说这是一步险棋。”赵珩说道:“但时机总在变化中凸显,眼下事情已陷入僵局,不破不立。如今门阀自立,天下大乱,楚氏叛逆之军扣我昌州城门,若他打过江去,江南鱼米之乡势必惨遭屠戮。我赵珩虽初出茅庐,但亦有报国之心,只盼天下安定,百姓和乐。今日之请,还望诸位相帮。”
赵珩说的诚恳,姿态又放得低,冯栖鹤也不忍拒绝,
他道:“不过重操旧业罢了,这倒是没什么。只是如今不空山弟子大多已遣散,我手底下凑不出那么多人手来。”
范亭道:“龙虎帮倒是有帮众,但未经正规训练,若遇上楚氏押运粮草的军队,恐怕力有不逮。”
“人手我来安排,奈何我此番擅离军中,不便多留。二位久居秦阳,此次行动就有赖范帮主和冯掌门多多照应了。”
“赵将军为大周披坚执锐,国之重器,我等虽非朝臣,也愿尽绵薄之力。”冯栖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江湖好汉的仗义豪情皆在酒中。
……
昌州久攻不下,楚司珏情绪一日比一日暴躁。底下将领多有因败而受重罚者,若非周狸尽力安抚,只怕军心摇晃。
“……昌州城高险深,背后又有江南供给粮草,城内粮草兵员都很充足,我们作为攻城一方本就占了下风。更别说还有墨氏提供守城军需武器,那强攻巨弩设计精巧,我们几次失利皆因那巨弩威力太甚……”
周狸见楚司珏脸色阴沉的厉害,难听的话便也不多说了,转而缓了语气,道:“坚城难下,不过外部坚硬罢了。可若内里腐朽,倾塌也不过瞬息之间。”
楚司珏掀了掀眼皮:“先生此话何意?”
周狸道:“近日我与李玄序联络上了,他现下就在大周国都,倒没说在做什么,只叫陛下静候佳音。李玄序乃巫族大巫,手段谋略都不差,若有他在大周搅弄风云,我们成事会更容易。”
楚司珏屈起一条腿,将手臂搭在膝上,冷笑一声:“李玄序在父王身边多年蝇营狗苟,他的话能信?”
“陛下可还记得大周的隐太子?”
“当年和陈青简主持变法的那位?如今死的渣子都不剩了吧。”
周狸道:“正是。陛下可知当年离间大周先帝和隐太子的是谁?”
“李玄序?”楚司珏歪头看他。
周狸点了点头:“别看现如今周太子姬元煦变法如火如荼,但大周根基已坏,姬昊又非明主。所谓变法不过空中楼阁,势必天塌地陷。李玄序能离间一次,自然也能离间第二次。但大周能扛得住一次,却扛不住第二次。”
楚司珏神情微微松动。
周狸见状又道:“行离间之计毕竟还要看时机,非一朝一夕便能成事。不过眼下却有一桩好事,底下人来报,他们从陇西弄了批粮食。”
楚司珏腾的坐直了身子:“弄了多少?”
“可够大军三月。”
“三月足够了,那时已入冬,若再攻不下昌州城便只能退兵了。”楚司珏攥紧拳头:“无论如何,一定要攻下昌州城!粮草几时到?”
“秋收才开始,粮商们已陆续开始收粮,约定下月十八押送。只是我们手里的粮草撑不了太久,若押运过来,走悬剑关那条路最近。”周狸道。
“悬剑关?”楚司珏扒拉开手里的地图,眉头一蹙:“此处地势险要,恐有伏兵,这批粮草稳么,可别是有人在钓鱼。如今各地都把粮食攥的死死的,这么大批量的粮草外运,谁胆子这么大。”
周狸就道:“我查了查,是陇西当地的粮商。虽说各地看管的紧,但陇西破筛子似的,很容易钻空子。商人逐利,我们出的价高,便是冒些险也是值得。何况杨凌软弱,周军三万压境便给吓的不敢出关,凭他也敢自立为国,也是天大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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